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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p>
这一次，顾笙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道：“小东西，你究竟为什么会喜欢顾笙那样的伪君子呢。”</p>
听言沈般微微一怔，没料到为何话题转变得如此突然。</p>
“在你眼中他千般万般都好，可我只觉得像他这样的人都是恶心又可悲。为了讨好别人而活，一张脸面比什么都重要，最后活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仿佛抛去我，他就能变得干干净净了。”说到这里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顾景云那老东西也是一样的性子，别人赞他们端方正直，我却只觉得他们虚伪，被名声套上了枷锁、铐住了手脚，整日戴着面具过活。”</p>
这世界仿佛是不正常的，多的是那样自欺欺人、扭曲自我、与过去割裂的伪君子。仿佛已然发生的事情，只要你不提、不谈、不论，就从未存在过一样。</p>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p>
“不要这样说。”沈般微微皱眉：“你究竟想起了什么？”</p>
“我猜恐怕是有人觉得我认出了他的身份，所以要杀我。”说到这里，顾笙怒极反笑道：“可原本若他不来招惹我，即便我认出了他，也想不起他是谁，更不会去找他的麻烦。”</p>
所以……这一切到底算什么？</p>
千里追杀，仿佛就是一个笑话。</p>
“所以到底是谁一直在陷害你。”</p>
“……那巨石落下的时机太过巧合，怕不是他们用了什么法子在暗中监视着我们。”顾笙摇了摇头，搀着沈般站了起来：“若被他们听到你我的对话，只是多一个人被当作目标罢了。”</p>
“那你写下来，万一你出不去，我总得知道该去找谁报仇。”</p>
顾笙：“……”</p>
小东西真是越来越会噎人了。</p>
“这世上有很多我不懂的事情，譬如我到现在也看不明白，你和顾笙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沈般反握住他的手，定定地看着他，眼瞳中的光芒因坚定而格外灼人：“我分不清你们孰是孰非，但现在我们要一起出去，一起活下去。”</p>
那姓顾的伪君子就算再怎么附庸风雅，骨子里喜欢的东西是和他一样的。</p>
在黑夜里活得太久，迎上太阳的蝙蝠在遇见光芒的那一刻也看清了自己丑陋的模样，因而更加自惭形秽。</p>
“所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真正的‘毒君子’到底是谁。”</p>
完了。</p>
他真的很喜欢沈般，喜欢到发疯的地步。</p>
这只飞蛾到底还是禁受不住火焰的暖意，忍不住想要张开双臂，想要这样拥抱灼热的烈火，即便被烧个粉身碎骨。</p>
顾笙张了张口，轻声道：“去年的诗酒大会。”</p>
沈般怔了片刻：“那是什么？”</p>
“姓顾的伪君子喜欢附庸风雅，当日和他那一票狐朋狗友同去的。”顾笙顿了顿，接着道：“但不知为何，这缩头乌龟突然把我换了出来。”</p>
以往遇上这样难得的机会，他都免不了要大闹一场。但一出来后，不仅没见顾景云那个老东西，连道方门的弟子都没几个，于是顿时失了兴趣。</p>
也就是在那时，他遇见了一个人。</p>
一张他在十五年前就已见过的面孔。</p>
“他是谁？”</p>
还未等顾笙说出口，突然觉得后背传来一阵寒意，下意识地拖着沈般一闪身。三道箭矢与两人擦身而过，落在身侧的墙壁上。</p>
“不好！”</p>
果然有埋伏！顾笙一咬牙，夹着沈般飞快地朝地道的反方向奔去。这里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带着一个伤号，他避无可避，只能先逃再说。</p>
对方似乎吃准了顾笙不敢还手，箭矢连绵不断地朝两人射来。顾笙只得沿着隧道逃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总算看见前面有个开阔点的石室，不禁眼前一亮。</p>
但待他冲进去后，随即却落入了更深的绝望。</p>
在他面前，是除了带着鸿客居诸人的林一外，还有风闻阁，他们似乎早已在此等候多时。</p>
这才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罢。</p>
“你无路可走了。”林一拔出腰间的长剑，指着他道：“束手就擒罢，毒君子。”</p>
顾笙突然觉得有些好笑。</p>
都到了什么时候，还想着给他安上从未有过的罪名呢。</p>
“你背后的主子应当告诉过你我是从哪里来的。”顾笙的表情突然变得凶狠：“他有没有对你说过，能从毒老子手中活下来的都是地狱里去而复返的怪物。就算你今日将我埋在九泉之下，来日我也会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取你们的狗命。”</p>
“在来之前我已经有了觉悟。”林一面无表情地说道：“只是没有想到，我的运气比想象中要好。”</p>
顾笙搀扶着沈般的手臂微微一僵。</p>
“大人曾说过，要留下罗家小姐和沈公子的命，以免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平白招惹更多的麻烦。但若实在碍事，除去也无妨。”</p>
你家大人想得还真是美。</p>
“有风城主相助，即便留不下顾公子，沈公子也是决计走不出这里的。”说着林一将视线移至沈般身上：“更何况，还不巧受了伤。”</p>
就算将顾笙埋在九泉之下，他也自信能够死里逃生。</p>
可是沈般不行。</p>
他只是血肉之躯，如果伤了、死了，不会像他这个怪物一样恢复如初。</p>
“若顾公子愿意自戕于此，我们自然不会为难沈公子。”林一的语气毫无波动：“请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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