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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什么潜藏在肉身之内、灵魂之中的东西，正在被逐渐地抽了出来。</p>
眼前逐渐变得模糊，他恍惚间看到了沈般焦急地站在他身侧，声声音刃震得他耳朵疼。而他自己正在逐渐变得透明，身体逐渐变轻，仿佛在逐渐升上天空。</p>
他看到周围的灵山派弟子也收了那香粉的影响，个个红着眼睛，见人便扑，毫无章法地厮杀了起来。他看到那些鸿客居的杀手仿佛得到了信号一般，再次有序地冲了上来，仿佛方才的狼狈逃窜从未发生过一般。他甚至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站在地上表情冷淡又疏离地看着他，却又仿佛站在高高的、他触不到又够不到的地方，看着在尘埃里滚落的他。</p>
一直一直都是这样。</p>
他没有名字，没有身份，甚至没有自己的时间。在这个世界上他没有任何联系，也不会有人在意他的生死。</p>
“顾笙！”</p>
他微微一怔，突然回过神来，就见沈般焦急地向他伸出手，将他扯入怀中。</p>
迎面而来的温暖，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p>
“抓紧我！”</p>
他唤的明明是那个伪君子的名字。</p>
可他眼中除了他外明明没有别人。</p>
“……呆子。”</p>
不对。</p>
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是在乎他的。</p>
另外一个顾笙的幻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冷冷地看着他，但这一次不一样了。</p>
“**的出来顶个屁用！”</p>
顾绵久咬着牙，硬是将自己逐渐模糊的意识给拽回来了一两分。</p>
“你个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夫，逃了大半辈子……你都知道什么！”</p>
你还记得什么？</p>
在那无边血狱里一直苦苦挣扎着的，分明只有我一个。</p>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就给我滚远点，别在关键的时候给我出来拖后腿。</p>
沈般面色凝重，那些灵山派弟子中了香粉之后，便陷入了疯狂之中，仿佛成了无所畏惧的死士一般。而顾笙却不太一样，仿佛一瞬间只剩下肉身这具空壳，双目失神，行尸走肉。</p>
这是什么东西，他为何从来都不曾听说过这样的毒？</p>
方才由于香囊在半空中炸开，连花久谦都被波及了些许，如今他一副双目赤红、披头散发的恶鬼模样，变得更加棘手。而那些鸿客居的刺客也突然使出了浑身解数，加快了进攻的速度，似乎已经计划已久，只待趁此机会将他们二人一举拿下。</p>
原本沈般并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但要顾忌怀中的顾笙，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p>
这情景莫名地有些眼熟。</p>
昨日在悬崖之边，他也陷入了相同的困境之中，对方的手段与现在如出一辙。</p>
那时的顾笙……便是中了这香粉吗？</p>
光是闻到淡淡的琼花香气，他便觉得神思恍惚，当年钟思思离世前的那一幕不断涌上心头，又被他强行驱散。</p>
现在还不是时候。</p>
眼见局势开始偏移，突然从暗道中再次传来一声巨响。众人纷纷回头看了过去，却见一破衣烂衫的老者从中跃出，身手快如迅雷，硬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p>
“傻愣着干什么呢？”他闪身来到沈般身侧，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再不走他们的援军要来了，老夫跟你这两对拳脚哪里敌得过。”</p>
“你是……三华派长老？”沈般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你怎么会在这儿？”</p>
“废话，当然是跟着你们来的。”肖凌云看向扑过来的灵山派等人，一脸嫌弃：“你还不走？老夫可不想跟这些不要命的交手。”</p>
“……嗯。”</p>
沈般带着顾笙，跟在肖凌云身后，迅速躲入了一旁的树林之中，几个闪身便没了踪影。见此鸿客居等人也暂时停了下来，领头之人道：“分出两队来，一队去搜寻他们的下落，另一队去通知大人，说是计划成功，毒君子已中‘幻梦’，可借机将其诛杀。”</p>
“是！”手下顿了顿，看向依旧在疯狂之中的灵山派等人：“这些人该怎么办？”</p>
“按照原定计划，杀。”</p>
周围一片血腥，姚湘君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对为首之人道：“今后还要请大人帮忙美言几句，小人在鸿客居还是初来乍到，日后还要劳烦大人提携。”</p>
“好说。”他敷衍地点了点头，虽然对这些背叛同门的小人他实在是看不上，但如今还派得上用场，他也不得不虚与委蛇：“既然都为龙王大人效力，以后便是同门了。”</p>
“多谢大人。”姚湘君低头致谢，目光落在了血泊中挣扎的灵山派弟子身上。其中一个与他平日里相熟的，弥留之际隐约见了他的身影，眼睛中顿时亮起了一束光，似乎是将他当做了最后的救命稻草。</p>
不要怪我心狠啊。</p>
像他们这样的人，总是该早做打算的，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p>
移开视线，姚湘君恭恭敬敬地略微颔首，跟随鸿客居众人一同离开。身后，是屠刀重重落下的声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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