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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属于他的，那么是属于谁的呢。</p>
他可能是这世上最百口莫辩的疑犯了，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清白。若不是为了维护道方门的名声，在芳华寺被人围攻之时，他甚至可能选择束手就擒。</p>
但不管怎么样，他是道方门的六公子，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道方门的名誉，所以绝对不能让人不清不楚地握住这样的把柄。所以他还是逃了，并且一直试图回避自己体内有那妖邪存在的事实。</p>
可是……那妖邪究竟为何会再次现身？在此之前每次发作的间隔从未如此接近，实在反常。</p>
莫非是因为自己对身体的控制开始减弱了。</p>
想到这个可能性后，顾笙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手臂。</p>
“若是心神不稳，便容易被妖邪侵入，占据心神，状如疯癫。”顾笙定了定神后，接着说道：“我自幼便患上了这离魂之症，虽然修炼多年，但心智依旧不够坚定，那妖邪便会时不时的出现一次……若是先前对沈兄有所冒犯，顾某愿负荆请罪，任由沈兄处置。”</p>
他还是修为不够、意志不够坚定，否则怎会又让这东西趁虚而入。</p>
沈般听完顾笙的话后，了然地点了点头：“不用万死，你没有冒犯我。”</p>
“……当真如此吗，沈兄不必如此宽慰顾某。”</p>
之所以这样说是有原因的，上一次犯病的时候，他偷跑出去到镇上一条街的酒楼去吃霸王餐。再上一次犯病的时候，他把道方门大门的牌匾给摘下来拍了个粉碎。再再上一次他犯病的时候，他把顾景云珍藏多年价值不菲的藏品毁了个干净。</p>
这些年来，除却对于顾景云和三两个个师兄弟外，对其他人都是能瞒则瞒，瞒不住也要敷衍过去。但现在面对沈般，他连敷衍的余地也没有了。</p>
“嗯，没有。”</p>
除了发了疯一般与他对掌比斗、拉着他在淞阳城漫无目的的逛大街、虐杀在客栈埋伏的灵山派刺客、还有方才发生过的事情之外，也没再什么别的事了。</p>
所以应当算不得是冒犯过他。</p>
顾笙一直盯着他的眼睛，见沈般回答得坚定不移，才暂时松下一口气。对于中邪时发生过什么，他是没有任何印象的，甚至根本无法察觉是何时交换回来的，因此也闹出过不少麻烦。后来顾景云请匠人为他制作了这把宝剑，剑不离身。发生重要之事后，他便会将字条先放在其中，免得出现意外。</p>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那妖邪几次三番抓住机会。</p>
“沈兄，当日我们到达城镇后可有发生什么意外之事？那可能便是我这病再次发作的引子。”</p>
沈般想了想。</p>
“有人袭击你，你杀了人。”</p>
这句话说的其实有些歧义了。</p>
听起来是个因果关系，但沈般指的其实是分别在西子城与淞阳城的两次遭袭。</p>
“是何人袭击，又用的什么手段？”</p>
“鸿客居的刺客，手段不知道，一个擅长巫蛊之术，另外一个喜欢用剑，都很弱的。”沈般回答道。</p>
若这就是他发病的原因，未免也太简单了。</p>
“那两个刺客又如何了，最后都死了吗，是否是死士？”</p>
“一个死了，一个逃了。”</p>
于是顾笙脑海中就勾勒出了一个过程简单的遇袭经历，恐怕那妖邪之所以有机可乘，靠的就是这中间发生的什么意外。</p>
由于过于在意，反倒让他忘记了询问之后都发生了什么。</p>
于是接下来在淞阳城酒楼发生过的屠杀，就被顾笙这样无心的错过了。</p>
而沈般也没有主动开口，甚至不曾主动问过顾笙那些他自己也尚抱有疑问的事情。</p>
比如说那所谓患了“离魂之症”的顾笙为何像是个活生生的人，为何他和顾笙的武功路数都完全不同。还有……那些事情，到底意味着什么。</p>
倒不是因为他真的要遵守之前的承诺，而是因为他见了此时难得战战兢兢、忐忑不安的顾笙后，潜意识里判断他知道这件事后可能是要寻短见的。</p>
因为那是妖邪，所以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p>
所以沈般闭上了嘴，同时也悄悄取下了手上的火红色扳指，藏在怀中。</p>
“那两个刺客可有说些什么，可曾留下什么线索，或是无意之中透露过主使是谁？”</p>
“……那人对我用过三息蛊，应该是鸿客居能够上榜的杀手。”沈般开口道：“可能与南樱龙王有关。”</p>
鸿客居中擅长用蛊用毒的刺客有许多，但即便在最顶尖的几个之中，南樱龙王的名气也不落下风。此人身份神秘，从不主动出手接下任务，可鸿客居的刺客榜上却一直有他的名字。并且桃李天下，据说许多其他刺客的背后都有他的影子，却从未有人听说过他的真名或是性别。</p>
沈般之所以想到这个人，是有原因的。</p>
南樱龙王最早的成名之战，还要追溯到十五年前武林众高手围剿毒老子一役。据说那时众高手不敌毒老子门徒的毒功，损失惨重。有人觉得实在没办法了，便死马当活马医，请了鸿客居的刺客出山，而这位南樱龙王便是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助武林盟取得大胜，一时之间被称为毒老子的克星。鸿客居中会与鬼毒书有关的刺客本就不多，再加上擅用蛊毒这一条件，沈般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此人。</p>
这些连顾笙都不知道的江湖轶闻，沈般倒是如数家珍。</p>
顾笙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全部放在沈般的第一句话上了。</p>
三息蛊？</p>
“他们用了三息蛊？沈兄你现在可否有事！”顾笙心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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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已经吃了解药。”</p>
放下心来后，顾笙又不免有些疑惑：“对方只在沈兄身上下了蛊吗？”</p>
“嗯，是的。”</p>
对沈兄出杀手，却对他手下留情，看来是想要活捉他。</p>
可捉他回去做什么？威胁道方门不成？那样的话又何必耗费心力污他名声呢？</p>
顾笙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好在马上就能回山，届时和师父商量一下，定能找出应对之法。</p>
虽然两人心底都还存着疑惑之处，却不约而同都选择了日后再谈。</p>
恢复后的顾笙与先前没什么不同，连武功都与原先一般弱。但因为不再闹妖蛾子了，所以他们行进的速度反而比原先快了些。这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应该说一直以来都是由顾笙主动挑起话题，两人才得以有话可聊。而现在顾笙刚刚被沈般无意间知道了真相，心里正尴尬的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不过看到沈般那平静无波的表情后，心情便不自觉地安定下来。</p>
如果连沈兄都不在意，他何必这样牵肠挂肚的呢？</p>
夜半时分，两人围着篝火而坐。顾笙实在累的不行，一倒下就昏睡过去了，沈般则呆呆地望着跃动的火苗出神。</p>
燃烧着的顾笙。</p>
仿佛是因为那抹红色太过刺眼，所以在他眼中留下了极深的剪影，怎么也不肯消失。</p>
沈般其实也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