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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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沧连日以来的内斗已经逼近了白热化阶段，兰司法保不住自己几个小妾，连自己的命也丢了。</p>

戴望将他开了瓢，翻转倒立过来，以他的长发作毫，鲜血为墨，在大院前的白玉砖上写了几个大大的血字，远远望去一片红白交织，白得冰凉，红得滚烫，触目惊心。</p>

我在教内游荡了几日，寻了个风景秀丽的风水宝地，刚把万悯荒房内的那些人皮工艺品和人骨法器埋好，一回到教坛便看到了这气势磅礴的当代艺术作品，被吓得挪不动步子，只能在兰司法的尸体旁故作镇定地站了半柱香的时间，装作在欣赏的样子，心里给他默念了几句经。</p>

兰桦其实是个有心人，虽然情多却情真，若不是被那几个爱妾的死攻了心，也不会放弃了筹谋已久的计划贸然出手，被有所准备的戴望拿了个正着。</p>

“万司法。” 一身黑衣的戴望朝我走过来，几块美玉挂在腰间叮当作响，晏晏地跟我打招呼。</p>

我看着跟个移动风铃一样的戴望，拱了拱手：“戴司法。”</p>

“你看这场景，着实震撼不是，世间最大气的书法作品莫过于此了吧？”他对自己的壮举很是满意，反复欣赏，遍遍点头，“我自幼时起便立下志愿要成为书法大家——”</p>

我没心思听他自述心路历程，面上微笑着点头，分出心去想满溟欢。</p>

几家司法间的斗争愈发激烈，兰司法已死，胡司法也落了下风，顾司法和赵司法按兵不动，眼下就属戴望风头最盛，我已经不止一次听见他手下的人私下里管他叫教主了。</p>

满溟欢身边的人被他支走了个一干二净，就剩个哑奴每天给他送一次汤药和一颗续气的药丸，吊着他一条命。</p>

如果满溟欢也落到戴望手里——</p>

我看着脚边死相狰狞的兰司法，又想着满溟欢苍白如冰的脸，无论如何也不愿让这两个场景重叠在一起。</p>

“……万司法？”戴望发现了我的心不在焉，面色不悦地唤我。</p>

“啊，”我回过神来，看着戴望染着薄薄杀意的眼，一拍脑门，“我炉子上还煮着东西呢，怕是要烧干了，戴司法饿不饿？不如一起去尝尝？”</p>

“……”戴望把牙咬得格格作响，“改日吧。”</p>

戴望能在敛沧作威作福，见了我却还是要假意熟络的搭上几句话，万悯荒这个壳子的威慑力可见一斑，我嘻嘻挥手，转身离去。</p>

说来有些**，其实就近几天我基本上每天都会抽空甩开旁人去看看满溟欢。</p>

也不为什么，就是有些放心不下。</p>

照顾他的人都被撤走了，汤药也都被换成了最低级的用料，我偷偷尝过，药力还不如板蓝根，导致他病情愈发严重，一整天中清醒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全靠那颗药丸续命。</p>

雾霄山高云低，大朵大朵的云被风撕碎，从敞着的窗户穿进又穿出。</p>

我随着那云悄无声息地闪进窗内，他就在那层层床幔的遮盖里睡着，脸色如同纸一样白，烛火的暖色也近不了他的身。</p>

我看着这幅场景，白日那庭院里那白砖血字又浮现在了脑海里，让我莫名有些心慌，俯下`身去听他的心跳。</p>

还好，跳动得依旧规律。</p>

他手脚冰凉，额头却烧得滚烫，迷蒙地皱着眉头。</p>

我看他身形瘦削，脸颊也窝了进去，一时间同情心泛滥。</p>

回想起上辈子失恋了一帮兄弟陪着我喝酒直至天明，知道我被我爸经济制裁了之后都上赶着给我送钱，最后我进了医院的时候个个都红着眼睛来陪床。</p>

哪像他，敛沧人情淡薄，即使放在平时也人人自危，如今他被架空了势力撇在一旁，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p>

那夜他叫我过去喝茶，罗列种种万悯荒喜爱的事物，不知是为了试探我，还是预见了现状，想讨好我，好让我帮他一把。</p>

正想着，就听见满溟欢闭着眼睛要水，声音哑得吓人，像能撕出血来。</p>

他像是知道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来管他一样，只念了一句就收了声，在黑暗中难耐地喘息。</p>

我借着烛光仔细一瞧，他双唇都干裂了，上面结了一层要掉不掉的血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