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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逾明魂不守舍地出门，与门口同样魂不守舍的周一杰撞了个满怀，两个人都在冲击力下撞得人仰马翻，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对方，足足盯了好一会，周一杰才爬起来，“对不住郑将军，卑职一时失察，您无碍吧？”</p>
郑逾明也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没事，只是不知道周大人这么晚了，还找佟大人有事？”</p>
周一杰赧然地低下头去，抓耳挠腮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其实我是想找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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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的？那到我房中去聊吧。”郑逾明带着周一杰进了自己暂居的东跨院，没有旁人伺候着，郑逾明就亲手给周一杰倒了杯茶，“周大人，有事便直说吧。”</p>
“郑将军，通敌卖国之事，真的是我们大人做下的吗？”周一杰一把攥住了郑逾明袍服的袖子，“郑将军，大人向来勤勉，事必躬亲，为人更是忠正耿介，这西境六州谁不念他一句好，这样好的官员，又怎么会是通敌卖国之人呢？这当中一定出了误会，一定不是我们大人做的。”</p>
“我也不愿相信，可这是他自己招供的，一应细节都说的精确无误，想来并不是编造谎言，或许是当好人太难了，他想选简单一点的路走。”郑逾明叹了口气，饮了一口早已冷透的茶，“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可事实如此，我也没有办法，我劝你想开些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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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应细节准确无误？”周一杰的脸色唰地白了，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陶瓷的茶杯摔得粉碎，难以拾起，更难以贴合。</p>
“是啊，看他清晰熟稔的叙述，想来再聪颖之人也无法编织这么精密的谎言。”郑逾明拦住周一杰想要去捡拾遍地的狼藉，“我再多一句嘴吧，我知道你们俩…所以你可能更难接受，但有时我们就是不那么了解自己亲近的人，而且我也相信，他们不管做了什么，心里总还是装着我们的。”</p>
“心里装着我们？”周一杰的情绪更加崩溃了，他的嘴唇都在颤抖，一滴眼泪猝不及防地夺眶而出，他甚至忘记了礼仪，就这样狼狈不堪地跌出门去，活像个失了色的破旧木偶。</p>
郑逾明就那样看着周一杰失魂落魄地离开，脸上逐渐现出悲悯。</p>
折腾了一夜，刺史府终于安静下来，除了看守牢狱的军士，合府的活物都在休息，一道黑影摸到门口军士的背后，一剑封喉，两个军士就这么被放倒，他接住两人，不让两人落地时发出声响。钥匙就挂在腰间军士的腰间，他轻手轻脚地取下钥匙，悄无声息地打开牢狱的大门，溜了进去。</p>
而他的身后又出现了两道黑影，他们落后他一步，悄无声息地潜进牢狱的大门。</p>
黑影显然是对这牢狱非常熟悉，他径直去了最里侧的阴牢，虽叫阴牢，却通常关押着身有品级的犯人，通常吃住条件还会比其他牢室的人更好些。取阴字，是为其进去了就不能恢复之前的光明生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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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链轻响，铁门开启，暗夜里的勾当，一切都那么阴。</p>
“谦穆，谦穆？”黑影压低了声音，轻轻地唤着墙角里蜷缩着的人影，“谦穆哥哥，我来带你走了。”唤得那么珍重，那么愧疚。</p>
突如其来的光亮破坏了语气中满溢的珍重，“何谦穆是不能跟你走了，但想来周大人可以跟他一起进京。”一排军士拦在阴牢门口，佟柊和郑逾明立在他们前面，而佟柊身旁押解着的人，正是黑影唤着的何谦穆。</p>
“周一杰，周一杰你这个痴汉！我犯的是死罪，你何必为了我这般，何必把你自己也搭进来？”何谦穆在听到周一杰声音的那一刻便溃不成军，而立的汉子，却哭得像个三岁的孩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