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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何大人，这也是本官想问你的问题。”没等周一杰还口，佟柊便先开了口，“你的确每一个细节都供述得非常详细精准，可本官知道这事非你所为，你今夜去土地庙中留下字迹示警，可却不在留下字迹后马上离开，根本就是等着本官带人来抓你。”佟柊松开何谦穆，上前两步，刀尖指在周一杰的胸前，“而真正的幕后之人，却是眼前的这位周大人，倒是难为何大人，为他顶罪到这般地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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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不是的！是罪民犯了死罪，周一杰他不过是顾念着罪民的知遇之恩，他想放罪民一条生路，并不是他所为啊！”何谦穆佝偻着跪下去，一下又一下地向佟柊叩首，没几下便是鲜血淋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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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大人为什么会怀疑我？”周一杰看了一眼何谦穆的伤口，哆嗦着把眼挪开，强撑着望向佟柊的眼底，一脸幼稚的挑衅，仿佛不去看，便不会痛。</p>
“初见的那日，何大人的玉佩甚至戴反了，他并不知道这块玉佩到底长什么样子，当然不会是通敌卖国之人。”佟柊从见第一面就知道这人不是阳关客栈的掌柜的，“而那日在石室门前，只有你注意到了那块玉佩的疏漏，甚至悄悄帮他戴好，若说是你格外心细，那本官是不信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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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个疏漏，是罪民当日怕被佟大人识破，一时紧张所致，周一杰他不过是顾念罪民的知遇之恩啊，大人不能让他为罪民顶罪啊！”何谦穆还在叩首，鲜血顺着鼻梁流下来，和眼泪融到一处，看不出这人原本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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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老子跟你睡都睡过了，谈个屁的知遇之恩。”变起仓促，周一杰猛地挺身撞进春翡中，利刃穿胸而过，鲜红晃花了在场诸人的眼，周一杰却笑了，他不堪地委顿于地，“何谦穆，你别傻了，那些之所以让你知道，就是想骗你替我顶罪，咱俩能有什么真心实意啊，就你傻，就你真的动心。”</p>
他的手似乎是动了，似乎想要伸向何谦穆的方向，却没有，“以后不要这么傻了，不要对别人动心了，我的谦…”眼前的人就这么断了气，满地的鲜红刺得何谦穆眼眶生疼，他忽地来了力气，挣开了押着他的军士，猛地扑向周一杰的尸体。</p>
那满地的红，真像是六年前宿州城外满地的海娜花，那倒伏的人，却再不是六年前生机盎然的小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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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何谦穆可谓是活到了谷底，年仅二十五岁的探花郎一朝发配到偏僻荒凉的西境，谁也不知道他再翻身的时候会不会已成了一个耄耋老人。从京城到宿州的路那么远，何谦穆日日溺于烈酒，真希望酒精能索了他的命去。</p>
他抵达宿州的那天，是个烈日当空的夏季午后，火辣辣的阳光无情地炙烤着大地上的一切，宿州城外遍地开着无精打采的海娜花，红得人一阵阵发晕。身着湛蓝软甲的小将立于马旁，愣是没有被毒辣的太阳索去了精神，他见了何谦穆的车架，遥遥拜倒，“卑职宿州长史周一杰，恭迎刺史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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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就那一眼，何谦穆知道，这人迎了自己来，自己就再也走不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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