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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灯会由腊月二十四起始，至元夕方才结束，而其中又以腊月二十四、元日、元夕景况最盛。</p>
楚玉凝因着身份地位，直至此时才第一回领略灯会，是以虽面上不显，心中多少存了些新奇，行走在街市中，不免叫沿街的玩意把戏看得眼花缭乱。</p>
“转——糖人嘞——！”</p>
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楚玉凝循声望去，但见一桌一椅，旁边支了个生肖转盘，一群孩童雀跃着，欢呼着接过摊贩手中的大龙。</p>
灯光下，那只张牙舞爪的大龙显出金黄的色泽，好似当真蒙上了一圈神圣的福荫。</p>
他心念一动，举步往摊前走去。</p>
陆仲殊一手抱了寄奴，正帮他接过刚捏好的面人，不过转眼的功夫，再抬头时，便不见了楚玉凝踪影。</p>
周遭摩肩接踵的行人令他寸步难行，他顾不得礼数涵养，高声道：“阿凝！”</p>
人群熙攘，叫卖声、嬉闹声潮水般袭来，却独不闻那声回应。</p>
陆仲殊心中狂跳，拨开面前挡路的人，一面呼喊，一面茫然四顾。</p>
不知为何，他今夜一直心神不宁——虽说是天子脚下，来人多是皇亲国戚，朝臣贵族，可若真要生事，谁会顾忌这些？</p>
思及此处，陆仲殊周身一僵，愈发感到眼前黑云压城。</p>
“阿凝——！”</p>
他好容易才将人留住，好容易才求得那位松口，若此时有个三长两短……</p>
“阿凝！！”</p>
斜刺里伸出一只手，细瘦苍白，举着一个丑陋的糖人，拦住了他的去路。</p>
他正欲挥开，却听寄奴小声道：“爹爹……？”</p>
挥至半空的手蓦地拐了个弯，狠狠攥住了那截手腕。</p>
楚玉凝微怔，手向外抽了抽，却被他施力握紧。</p>
“……你轻些。”</p>
“你去了何处？！”</p>
两人齐齐开口，俱是一顿。</p>
陆仲殊懈了些力道，转而将他牵住，问：“你往何处去了？左右寻不见你，骇得我……”</p>
“哇，小虫！”寄奴直勾勾盯着楚玉凝手中的糖人，轻呼出声。</p>
楚玉凝顺他目光看去，不由笑了，“是大龙。”</p>
“大龙？”</p>
“那头有个糖画摊，五文钱转一回，他们说若是转着大龙，来年必有厚福。”他将糖画交给寄奴，口中絮絮解释着，却不知是说与谁听：“我试了两回，竟当真转着了。”</p>
“既是你去，自然该转着的。”陆仲殊笑道：“这下可好，来年我们阿凝与寄奴有厚福，唯余我一人，唉！”</p>
他假意叹息，楚玉凝暗地里白他一眼，转而问寄奴：“川儿可还中意？”</p>
寄奴自然中意，连刚到手的面人也不要了，交由随侍小厮拿着，对那简易的大龙爱不释手，闻言点点头，两颊羞红，道：“中意的。”</p>
陆仲殊借机诱哄：“爹爹为你转来大龙，你当说甚么？”</p>
“多谢。”寄奴瞧他一眼，声音愈发小了：“……多谢爹爹。”</p>
楚玉凝猛然睁大了眼，直盯着他，许久未能回神。</p>
“你……”半晌，他缓缓开口，磕绊道：“你、你唤我甚么？”</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