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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怀中抱着个孩子，哭得止不住——那便是寄奴。”</p>
“我那时……无心顾他，父王便请祝师为他卜卦，取名涣川。”陆仲殊低声道：“后来我终于得了你的消息，着人探查，方知他乳名曾唤寄奴。”</p>
涣川。</p>
雨过天青，院中零零落落，是被雨打下的黄叶。</p>
顾莫怀看得刺眼，心底泛起浓厚的苦涩。</p>
他不曾进过私塾，刚入王府时曾偷偷跑去东厢，听教习先生为小王爷开蒙，记得先生讲诗：“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p>
及至有了寄奴，他便自书肆买回一部诗经，日日翻找，万般思量，方取了“君琢”二字。</p>
有匪君子，如琢如磨。</p>
如今除他之外，谁又记得。</p>
“寄奴与我，都盼着你能回去。”陆仲殊劝道：“我……心浮气躁，他与我生活，免不得沾染些歪风邪气，若是有你加以管教……”</p>
“他如今已是王府嫡孙，纵是染上恶习、不成大器，单凭身份便可衣食无忧。”顾莫怀道：“同一个下人扯上干系，于他有百害而无一利。”</p>
顾莫怀长出一口气，开口喑哑道：“你若当真为他着想，便当即刻动身回京，为他寻一个娘亲，一家三口共享天伦……至于我，合该在山中自生自灭，与他……此生不见。”</p>
“我言尽于此。”顾莫怀周身发颤，已是痛极，“小王爷请回罢。”</p>
陆仲殊看向顾莫怀，心神巨震。</p>
来之前，他满心以为寄奴会是必不得已时的杀手锏，若提起孩子，顾莫怀决计是要动摇的。</p>
谁曾想，因为对自己的恨，顾莫怀竟连孩子也甘愿放手，竟会发下“与他此生不见”的赌咒。</p>
“你恨我，是理所应当，可稚子无辜……”</p>
顾莫怀脚步稍顿，却到底没有转过身。</p>
他立在原地，眼见这人蹒跚而去，终究是一声轻叹，转身离去。</p>
阖上房门，顾莫怀终于无可忍受，扑身跪倒在榻边，抓过枕头抛开，一把掀起了床头被褥，翻出一只小小的布包。</p>
他竭力压抑着喘息，指尖却不可自持地颤抖，费了十分的力气，方才解开包裹。</p>
包裹中整齐叠放着一套衣服，另有一双指长的布鞋，鞋头缀了两只圆头圆脑的虎头，煞是喜人。</p>
顾莫怀小心地将那衣鞋捧在手上，埋头轻嗅。</p>
可时过境迁，白云苍狗，当年的“寄奴”尚且了无痕迹，更遑论衣上依稀奶香。</p>
一室死寂中，终于响起一声嘶哑的低泣，仿佛野兽哀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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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这章之前，小顾还想要去见见自己的孩子，在这章之后小顾算是基本死心了。老王爷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给孩子取的名字，但却叫人重新卜卦重新取名，其中意味不言自明了，小顾于是意识到孩子是真的成了王府嫡孙，和自己没有关系了，所以为了寄奴，他选择不去见寄奴，不给寄奴招致麻烦。这点小王爷曲解了他的意思。另：涣川出自周易的涣卦：“利涉大川，乘木有功也。” 依旧求评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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