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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齐淑,拂春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卧房。院子里嘈杂的人声终于有了安静的趋势,可他完全不因此感到轻松。他对这些私下里提防着他的族人们向来没什么好感,也懒得去管他们日后的悲喜与死活。</p>
可是窗外传来往日盛气凌人的夫人们的哭声,吵的拂春心里发闷。与鸠和齐恪纠缠的过程里耗费了他一些精力,再加上刚刚与齐淑分别,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然后在第二天清晨离开这个让他毫无留念的地方。</p>
他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而月白色光芒伴着月光照耀在每个角落。拂春将脸埋进绣着彩纹雏鸟的绵枕里,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些什么,干脆一句话都不说,装成自己已经睡着的样子。</p>
可惜昆仑玉灵在方才的一战中,已经恢复了自身的神志。鸠做的手脚并不难解开,只不过是在拂春将其神志封印起来的基础上动了手脚,使得淬雪的记忆从一无所有变为只记得鸠的存在。在淬雪听从鸠的命令而冲向自己时,拂春别无他法,只好自行破坏了施加在淬雪身上的灵术,而一瞬间涌上脑海中的记忆实在过于繁杂,淬雪一时之间因承受不住而昏迷过去也在常理之中。</p>
可是现在的淬雪彻底清醒了过来,他在回到齐府的路上一言不发,而自知理亏的拂春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淬雪还记得被封印神志时发生的所有事情,在拂春五年前于祠堂中找到自己的那个月夜里,小小的孩子被他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温软的手指揪住自己的衣襟,说话时的尾音还保留着未长大的孩子特有的软糯。</p>
他将唇齿贴近了淬雪的耳侧,还没等淬雪红着脸避开来,朱红色的灵力便在一瞬间幻化出法阵的图纹,拂春迎着淬雪难以置信的目光,绽放出一个叫他看不懂的微笑来。</p>
身为一家守护灵的昆仑玉被封闭了神志,如同傀儡一般跟随在拂春的身边。整整五年来,拂春在四下无人的深夜里和他不停地说着话,可是回答始作俑者的只有淬雪毫无波动的双眼,那张熟悉的面容上连疑惑都不曾显露半分。可是拂春却仿佛毫不在意,他仍旧自顾自的说着话,说今天阿姊又去见秦桐了,她和我说可惜齐家不会让她离开,否则真想和秦桐一起回到他的故乡啊。他说淬雪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呀,我给你变个好看的东西出来——看,你喜欢这朵扶桑吗?</p>
他将盛放的扶桑花放在淬雪的手心,而垂落在花瓣上的是一滴眼泪。</p>
将整张脸都埋在绵枕里的人看上去丝毫没有想要好好谈谈的意思,淬雪皱着眉,这让他看上去更加像是千年不融的山顶冰雪:“齐若芳。”</p>
拂春的身体僵了僵,最终还是从床上缓缓爬起来,抱着绵枕,低头应了一声。</p>
谁都知道操纵他人神志是会被地府狠狠记上一笔的,那位素来以不留情面著称的崔判官最是厌恶这种事情的发生。而拂春当初向酆都大帝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只是去查明齐恪弑兄的真相,尽管西王母和酆都大帝都知道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但也总归是一报还一报,便放他去了。</p>
现在看来,要是酆都大帝知道了拂春还用不上正道的灵术控制了淬雪的神志,恐怕会气的吹胡子瞪眼,后悔当初看在西王母的面子上放他入轮回,结果惹出来的事情越来越多吧。</p>
“为什么要这么做?”</p>
淬雪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脑袋依旧发疼。而拂春的声音又底气不足,听上去更像是小声哼哼:“是齐恪害我在先,就算淬雪你知道了真相,不会干预我报仇,可是等到我今晚想把齐家剩下的人都杀了的时候,你也肯定会阻止我的吧?”</p>
淬雪觉得拂春大概是疯了:“你想杀其他人?可他们和你无冤无仇!”</p>
“可是他们一个个都是表面上对我阿谀奉承,私底下都在盼望着我哪日被邪灵吞噬了才好——就单说齐悯吧,他以为我真的不知道自打我出生起,他就在担心我会不会抢走他的光彩?而他的爹爹——我应该叫他一声大伯,却和他们一起想要致我于死地!若不是阿姊提醒过我几回,而他们的计谋又实在太不值一提,我还能活到五年前见到你的那一天吗?”</p>
他摸清齐家错综复杂的结构与守卫只需要三年的时间,却被心怀叵测的亲戚们耽误了七年的时间。六岁时他为了替齐淑挡下那杯掺了剧毒的酒水而又不得不静养几年,本以为是冲着齐淑来的毒计,却在拂春饮下后方才窥见齐二夫人扭曲的笑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