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暮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素雅文学www.suya.cc），接着再看更方便。
“即便如此，其他人也······”</p>
“淬雪。”拂春跪坐在床边，用绵枕遮挡住了自己的双眼，这让他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我和你不一样。你生来就会宽恕和原谅，可是我做不到。”</p>
他的善念只会分给疼爱他的人，而伤害过他的人则会在日后得到千百倍的报复与恶意，这远远不是因生于天地而本该无欲无求的玉灵所能理解的。</p>
两人之间隔着良久的沉默。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向他们袭来，淬雪回想起当年昆仑山上的一瞥，若是他不曾因为那样纯真无暇的笑容而起了始终想不通的杂念，那么此刻的一切便不会发生，他仍旧是昆仑山上眼含冰雪的玉灵，手中未曾沾染鲜血，也未曾知晓世间百般滋味。</p>
拂春不会知晓他几十年来日夜悔恨着为何当初执意要离开那座小镇，若是当年他不逃避那样莫名而冲动的悸动，那个在他手心中放下一朵扶桑花的少年便不会死。而淬雪也不会知晓，齐若芳在地府里动了多少心思，又怀抱着怎样的决绝无畏将他的神志尽数封印。</p>
而此刻交杂在一起的感情都是什么呢？被欺瞒的愤怒？无法达成和解的失望？抑或是近百年的光景里融入骨血的眷念？</p>
淬雪始终想不透属于人类的感情，即使他是玉灵，可天生在这一面上的迟钝让他此刻快要缓不过气。倒是拂春大致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生来伶牙俐齿的少年无助的笑开，将眉眼从绵枕后露了出来：“不过你也不用因为曾经离开了我而愧疚，毕竟相信齐恪是我自己犯下的错，与你无关。”</p>
“我······”</p>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不明白，也学不会世间的情感，况且得知了我是这样永远抱着恶毒心思的人之后，你也很讨厌我吧？”拂春打量着淬雪的脸色，“现在齐恪死了，我转世的目的都达成了，我们······”</p>
他顿了顿，像是在等待淬雪做出些反应，好叫他将满肚子的话都咽回去。可淬雪只和着冷冽的月色，站在他的面前，眼神像是注视着一个陌生人。</p>
“我们到此为止吧。”拂春一字一顿的说，“不必再互相折磨了。”</p>
见淬雪仍旧没有反应，仿佛听不懂拂春在说些什么，他便干脆站起身，三两步站在淬雪面前，抓住淬雪的手指，点在自己的眉心——那里曾经融入了淬雪的一滴血，达成了以血为媒的契约。</p>
这样简单的几步动作，便让拂春将为数不多的力气与所有的勇气都耗尽了。在他的计划里，如果不曾出现鸠这样的变故，他对淬雪施下的咒术会在五年后随着无法时刻维持的灵力而作废，到那时说清一切后再告别也不算迟。</p>
他在轮回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对淬雪抱有怎样的感情，一意孤行而下地狱也好，因为胆怯而无法说出口也好，只要淬雪还在他面前，他就不会有任何的绝望。</p>
——只要淬雪有那么一丝犹豫，纵使之后再无相见之日，他也甘之如饴。</p>
拂春的手在发着颤，淬雪冰凉的指尖正抵着他的眉心。而月白色的光芒如碎屑般洒落在身侧时，拂春终于按耐不住的睁大双眼，眼瞳中混杂着的悲恸与不舍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茫茫的空洞。</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