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猩红着双眼，鲜血从她的嘴角不停的流着，可她没了痛感，不停地喊着：“闭嘴！闭嘴！远航怎么可能忘了我！他不是你这小畜生！”
“你才要闭嘴！”云溪也喊了出来，眼泪到底太灼热，让她的鼻尖渗出了薄汗，“他不会记得你！就像我早晚会把王祥林忘的干干净净一样！他对我来说太陌生，就像你对王远航来说已经变成了陌生人一样！等你死了！我会找到他！替你看看，他是如何见人就喊爹的！”
“放屁！他已经已经有了干爹！怎么会做人人喊打的乞儿！”王氏变了脸色，冷笑道：“你永远不会找到他的！不仅他，还有他娘，他们母子早晚有一天会相见，到时候，便是侯府的灭顶之灾！我儿不会白白送死，所有的一切，都会报应在你身上！云溪？不管你姓什么，你娘造的孽，都得有你来还！”
“我会找到他们的！”云溪目光坚定，“如果他们放下了恨，你的话也许还能实现，可是，他们不会，只要他们出现在我身边，我就一定会找到他们，到时候，我一定要裴儿知道，什么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不仅这一辈子抢不去我娘的位子，而且将会在十八层地狱每一层都受尽苦楚，再也没有来生！”
王氏阴鸷的双眼直盯着她，恨不能扒皮拆骨，她冷哼一声，说道：“和你那娘一样，看着温顺可亲，心肠却是十足的歹毒！”
季凌云将兜帽盖在了云溪头上，将她的眼泪藏了起来，给凌锐递了个眼神，对王氏道：“王祥林，是被本少爷杀死的。”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今天早饭吃了什么一样平常，没有任何情绪，但字字诛心，“你？”王氏不信，“你凭什么？”
“不管你信不信，事实便是如此，可以说了吗？那毒是哪里来的？”
“难道季家的大少爷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你没有官职，就算和帝君交情匪浅，怎么可能做了这些事却不让帝君怪罪的呢！除非。。。”王氏的眼中迸发出了一种震惊，那是奔溃之下，轰然而塌的信念。“你到底是谁？”
季凌云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说道：“别人连想都不敢想，果然将死之人有一种让人雀跃的能力呢。这样吧，本少爷叫你见一个人。”
“主子。”凌锐从外头回来，后头跟着一抹清影，如同那天雨中的萧索，他依旧很单薄，淡然的眼神空无一物。
季凌云朝他点了点头，抱着云溪往旁边退了几步，可是那抹清影却并没有上前，依旧站在门口，只是微弱的亮光，还是将他无暇的面容映了出来。
“清月？”王氏没想到，遍寻不见的清月竟会在这里出现，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你被带去了哪儿？过的好不好？”
“。。。”
“那毒妇怎么可能叫你好过？”王氏露出了悲痛欲绝的神情。
“害死老侯爷的毒，真的是别人给你的吗？”乐清淡漠的眼睛看了过去，柔软的声音仿若天外来音，刚刚问出口，就让王氏像是吸食了毒药一般，欲罢不能。“纪莲，不要骗人。”
“我根本没见过他，就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影子。”王氏突然开口，眼睛也没了焦距，“要是没有他，我也救不了相婆子，进不去侯府的。”
“王远航呢？”乐清再次开口。
“金景彰一死，就被他带走了。我都不知道去了哪儿，只有一张纸条，说认了远航做干儿子，我怕连翘发现，烧毁了。”
“哎。”乐清轻轻的叹了口气，“你到底还是骗人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清月，即便我骗了他们所有的人，可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忍心呢！”
“可是，侯府有人看到你把那孩子交给了别人。”
“不可能！大厨房的人听了不该听的，申凤儿怎么会让她们活着！”王氏虽然眼神涣散，可从头到尾都没有将目光从乐清身上移开。
“侯府又不是只有那几个下人，再是天衣无缝，也会有痕迹的。你太让我失望了。”乐清把头偏向了一边，“那天侯府的外人，只有金家族地的大老爷一行人，你见的到底是哪一个？”
“我真的谁也没见。”
“纪莲，王祥林要当二品大员的话，是我叫人传出去的。你要恨，恨我便罢了，与任何人都无关的。”
王氏的视线慢慢回笼，原来挑出裴儿母子这根刺的，竟然是他吗？她猛然喷出了一口血，王家，竟然只是彻彻底底的一颗棋子吗？
季凌云走到了乐清面前，挡在了二人中间。对王氏问道：“那个人影，还有别的特征吗？”
王氏已经是只剩最后一气，虚弱的说道：“我不知道。”
“纪莲！”乐清忍不住叫出了口。
“清月！”王氏再也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只有双唇还在无法拒绝的说着最后一句话，“指甲。”
云溪突然抬头，眼中满是惊恐，“季少爷。”
“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了？咱们这就离开。”木桩上的人已经没了动静，“凌锐！跟张世云说，叫他去找穆周明，哪怕将日照城翻过来，也把那孩子给我找到。”
“是。”
乐清紧随在季凌云身侧，竟是一眼都没有再看向那木桩上的人，在出去的路上，他的余光一直盯着那个雪白的小姑娘，丰硕县主，跟她的娘可实在不怎么像。
“看够了吧？”季凌云踏出了大牢的大门，将乐清的视线瞪了回去。
“在下失礼了。”乐清朝他拱了拱手，柔软的声音依旧像是天外来音，却多了些人气，和刚才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这世上还能有人对你扯谎，真是叫人大开眼界，真想看看那个人到底是谁。”
“属下昨晚夜探侯府，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有焚烧的痕迹，所以，那张纸条应该是存在的，可上头，应该并没有写字，发现她行踪的人也不是别人，是游超，只是游超这个人，太过清高了，根本就不会把这些事看在眼里。”
“他看见你，应该很吃惊吧？”
“那到没有。”
“你回去吧，好好照看着牧忧庄。”
“是。”乐清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容，离开了。
“季少爷！”云溪挣脱掉了兜帽，“我的话还没说完。”
“你已经很厉害了，王氏差点被你套了话，你还想说什么？”
“她死了？”
季凌云点头，看着她清亮的双眼，好一会儿，才取笑道：“我以为你这个小丫头会掉几滴眼泪呢，看来是我想错了。不是觉得难过吗？为什么不哭？”
“她不值得我掉眼泪！王家的每一个人都不值得！”
“可我也没见你为你娘流了多少泪啊。”
“你又没有天天守着我！”云溪抗议道。
“小丫头，你都看到了是不是？在山崖上，我以为你晕过去了，其实你都看到了，是不是？”季凌云的眼中充满着不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云溪是最无辜的那个人，他不该在那么多人被伤害之后，还让她难过，虽然其他人好不好，他不在乎，可怀里这个，他满心歉意，不想再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这就是我刚才要说的话！指甲！季少爷！那个人也有指甲！是同一个人！”
季凌云微微诧异之后，眼中笑了出来，但还是有了失落，她没有回答他，是心有芥蒂吗？“小丫头真聪明！原来你都记得。”
“我永远不会忘记的。”云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仿若一把火，烧掉了季凌云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对着小丫头的歉疚，看来要背一辈子了。云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说道：“那人也有指甲！而且指甲的形状和奇怪的，长长的，尖尖的，难道男人也会留那样长的指甲吗？”
“男人？”季凌云发现不止他，所有的人都陷入了一个怪圈，那人穿了一身男装，就一定是个男人了吗？他轻轻的笑出了声，将云溪换到了另一边的手臂上，用小指吹出了一个哨音，几息过后，一个全身玄色铠甲，只露有一双眼睛的人出现，跪在了地上，“去找华木，将那画像按照女子的样貌重新描绘，还有，指甲。”
那人重重的点头，翻身不见了。
云溪看了看他离开的方向，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叹，“好厉害啊！”
“你也想试试吗？”
“我早就试过了，沈爷爷那天带我飞了好久。”
“他居然没隐瞒他的实力？”
“难道沈爷爷很厉害吗？真是看不出来，他除了看着比较年轻，也没什么特别的嘛。倒是季少爷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就算我爹是你杀的，我和我娘都不会怪你，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这么说，你根本不在意？”
“我不在意的，就算是你强迫我爹娶了我娘，我都不恨你。”
季凌云的眼神冷了下来，问道：“你怎么会想到是我？”
“因为我爹啊，他叫你大人呢。季少爷，我知道了你的身份，你不会杀我灭口吧？”云溪小心翼翼的问道。
季凌云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样冷峻的的面孔下，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笑颜，简直能把人融化了一样，就像他的身份一样，平静之下，波涛汹涌，“小丫头，放心吧，你死不了，你的命是我几次三番救回来的，我比你知道它有多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