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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媛坐在孟缇身边，看着他笑了笑，“程璟，烤红薯不是越大越好吃的，要小的。”</p>
“是这样？我还不知道呢。”</p>
程璟从善如流，立刻拣了个小的红薯给孟缇。</p>
孟缇微微一笑，香气虽然诱人，但她却没有胃口，摇了摇头，“谢谢，我不想吃。”</p>
没想到遭到了拒绝，程璟英挺的眉毛顿时皱了起来。施媛一拍他的肩膀，“那给我吧。”说着自顾自地从他手里拿走红薯，边扒皮边说，“孟缇，你既然不领情，那我就夺人之美了。”</p>
两个人是好几年的同学，抢东西吃也早就抢习惯了，自然也不介意这种小事。程璟打量着孟缇，她的脸被烤得通红，但依然抱着膝盖，蜷缩着身体。他心思一动，起身回到帐篷里，拿了条褥子出来披在她身上，把她裹得跟个棕子似的。裹好之后，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拍了拍手，就跟其他男生闲聊去了。</p>
瞧着他高高的背影，施媛笑着问：“程璟对你很好啊！”</p>
孟缇**眉心，苦笑着想起另一个对她更好的人，“其实我不需要。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呢，只会让人误会。”</p>
“误会？我又不是瞎子。”施媛凝视着篝火那头正在玩牌的几个男生，其中自然包括了程璟，“他很喜欢你啊！”</p>
孟缇惊讶地侧头，看着施媛咬着唇的侧脸和被戈壁的夜风吹乱的头发，迟疑问道：“施媛姐，你喜欢程璟吗？”她真的很吃惊。她知道施媛和程璟的关系不错，比起其他人都要好得多，但之前都没有想到这一层。</p>
“你终于看出来了，你不知道我多嫉妒你。”施媛苦笑，把脸埋在膝盖里。安静的戈壁滩上，四下俱黑，远处有流星落下，在天空画出一条明亮的抛物线。</p>
这下子误会就太大了。震惊中，孟缇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解释，“施媛姐，你误会了……真的！我跟他其实……”她微微顿了顿，在对方的注视中，终于把后半句说完，“程璟是我表哥，所以，你误会了。”</p>
施媛“呃”了一声，神情又惊又喜，“表哥？他不是这么说的。我问他跟你是什么关系时，他一直说你们是朋友。你也从来没叫过他表哥。”</p>
“他不敢惹我生气……”孟缇盯着脚下的沙石，“大概是这样。”</p>
“为什么不敢惹你生气？”</p>
施媛双眼闪闪发亮，把考古的精神发扬出来，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孟缇侧头看了会篝火，听着夜风穿过古城，才说：“在今年之前，我们没有见过面，也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对于忽然多出的表妹，他很好奇而已。他为人善良，对脾气很不好的我很宽容很照顾，仅此而已了。</p>
施媛眨了眨眼，笑眯眯地道：“你的脾气还不好？骗谁呢。不过听上去，你的身世好像很传奇啊，能详细说说吗？”</p>
孟缇慢慢扭头，面色铁青地盯了她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挪了挪坐垫，跟她拉开了一点距离。</p>
施媛再傻也知道自己犯了错，刚刚还在跟自己闲聊的孟缇好像变了一个人，之前还柔美如春风，现在却冷得像冰山。</p>
施媛紧张地道歉，“孟缇，怎么了？你生气了？”</p>
孟缇冷冷地说：“我不负责解答你的疑问，你要问的我都告诉你了。”</p>
“啊，抱歉。”施媛抓住她的手，一个劲地道歉，“我说错话了。”</p>
“别碰我，真那么想知道，去问程璟好了。”孟缇扬高了声音，冷淡地抽回手，不再看她。</p>
施媛瞠目结舌，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惹得孟缇这么生气。</p>
两个人在这边的动静并不算大，但对面的几个男生还是发现了。程璟扔下牌走过来，在两人面前半蹲下，疑惑地问：“怎么了？你们吵架了？”</p>
孟缇屈起膝盖，不言不语地把脸埋在膝盖中。施媛叹了一声，站起来，拉上他走开几步，将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次，当然，话题起初的缘由被她隐去了。</p>
她跺着脚，眼角的余光瞄着孟缇的背影，压低了声音，“我真是不知道哪句话得罪她了，忽然就翻脸发脾气……”</p>
程璟心里的火气比得上那一大堆的篝火，烦躁地瞪了她一眼，“施媛，你为什么要问阿缇的私事？我们的关系与你有什么相关？”</p>
“不知者不罪，我怎么知道这个话题说不得！”</p>
“你不会看脸色吗？你连保护隐私权——right of privacy都不知道吗？”</p>
施媛愣了一下，程璟从来没有用这么尖锐的态度跟她说过话。她眼眶发酸，心里疼得要命，肺腑中的无名火顿时升起。</p>
“我说句话也要看她的脸色？一两个玩笑还开不得？”施媛赌气说，“你这个表妹脾气也太坏了，亏你受得了她！我看就是你太宠她了才恃宠而骄！”</p>
程璟铁青着脸扔下一句，“施媛，请你自重，不要自作聪明。”</p>
施媛呆立原地，一瞬间脸色苍白。</p>
程璟在孟缇身边坐下。她抱着双腿，大半个脸埋在膝盖和胳膊之间，只露出额头和漆黑的眼睛，雕塑般坐着纹丝不动。</p>
罢刚他和施媛的争吵虽然是被刻意压制着，但四下寂静，也不知道孟缇听到了多少。程璟有些担心，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孟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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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表示在听他说话。</p>
程璟松了口气，声音因为愧疚而低沉，“阿缇，我代施媛向你道歉。”</p>
“我知道，跟施媛姐没关系。”孟缇总算开了口，表情平静，“是我失态在前，太丢脸了……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发脾气，给人脸色看。其实我应该跟她道歉……只是，我现在没办法跟她说道歉的话。”</p>
一席话说得断断续续，程璟心下恻然。</p>
“阿缇，你真是很宽容，你都可以和颜悦色地跟我说话，那……”他停了停，“为什么不对初年哥宽容一点？”</p>
孟缇恍若未闻，慢慢地侧过头，程璟看到她梦游般的眼神，听着她黄莺般悦耳的声音，“程璟表哥。”</p>
震惊之后，程璟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我在”。她第一次叫他表哥，第一次这样严肃地承认了他的身份。程璟想这真是个好的开始，那种单纯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那张本来就漂亮的脸灿烂得堪比两米外的篝火，肢体语言也丰富起来，他倾身过去，一把抱住她——虽然姿势难看，但胳膊的力度依然存在的。</p>
“阿缇，你肯叫我表哥，我太高兴了！”</p>
孟缇等了片刻他才放开胳膊，她扬起嘴角，抿嘴微笑着，“我最近经常做梦，随后想起的事越来越多。十六七年前的事情，为什么一旦想起来，印象那么深刻？”</p>
夜色中的戈壁沙滩又有风刮过，配合着她的声调。</p>
程璟震惊地看着她，“你……你想起什么了？”</p>
“我现在啊，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孟缇垂下眼睑，“程璟表哥，你愿意听我说说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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