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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人说美人多怪癖，他一句还没说呢，这位就气跑了。欲解释不得，十一只能叹气。</p>
“师父，您要是不舒服，不如开间上房先躺着吧。”只是小小的试探，结果却等来老头的默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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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师父真的糊涂了！</p>
“什么菜刀？你丫见过这么长的菜刀？”</p>
正无措着，就听瘆人的邪笑自门外传来，丢下发呆的老头，十一扒窗看去。只见几个江湖人被皂衣捕快当街拦住，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那个皂色身影则让他格外熟悉。</p>
“禁刃令听过吗？禁刃令！”那个脾气不大好的捕快自怀中抽出一张文书，甩手贴在其中一个江湖人的脸上，“看清楚了，第二段第三行，长于一尺的刀剑亦在所禁范围之内，管你家是用菜刀还是剃须刀，都乖乖给老子交来。”</p>
文书下的表情他是看不到，但同行的几个大汉明显恼了，一个个操起砍刀凶神恶煞道：“还不放开！我们大哥可是岭北十八山的总霸子！”</p>
说着，文书呼啦呼啦被吹的老高，露出一张像要吃人的脸，紧接着那个胆大捕快便被人拎起衣襟。</p>
“什么禁刃令，有种再说一遍。”</p>
某人看了看胸前的油呼呼的大手。“喂，你弄脏老子的衣服了。”</p>
熊脸欠扁一笑，干脆用皂衣擦起手来。“怎样？”</p>
语落，其他捕快满头冷汗地后退，但显然不是因为这个不知死活的笨熊，而是由于已然邪魔上身的某人。</p>
“怎样？”</p>
某人扣住胸口的熊爪，轻描淡写地一折。还没来得及惨叫，岭北十八山的总霸子就被人单手一甩，熊一般的身躯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半圆，而后头部朝下狠狠地砸在石板地上。</p>
“怎样？”某人仍不解气地踩在变形的熊脸上，“这件衣服可是老幺洗的，死胖子，你他娘知道弄脏老幺洗的衣服的下场吗！”</p>
踹，狠踹，不把人当人地死踹。</p>
总霸子变成了总耙子，变形的五官看得众小弟面色煞白。就在这时某人意犹未尽地转过脸，上钩眉斜插至发鬓，与三角眼形成令人胆寒的角度。</p>
不光是那几个岭北大汉，连围观的江湖人也取出贴身藏了好久的兵器，刀剑丢成一堆，其中还夹杂着几把菜刀。</p>
周遭很安静，甚至可以听见有人害怕吞口水的声音。</p>
“完了，今晚肯定逃不过一顿胖揍。”三角眼突然一塌，“老七还好，绣花枕头抡起来打也不怕。那个死鱼眼一定趁机了，上次揍得他那么惨，这回他还不卯起来报复。最可怕的就是六哥，哎，怎么办。”</p>
某人喃喃自语着，不经意间又扫到那摊“烂肉”。“**，都是你，死胖子！”</p>
刚要施以最恐怖的泄愤，就见一个人影自客栈蹿出，不要命地将他拦腰抱住。江山代有才人出，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众人抹汗。</p>
“冷静啊，八师兄！”</p>
“放开，不然连你一起打。”</p>
“是我啊，十一！”</p>
“十一？”拳风自娃娃脸的绒毛上擦过，“你小子怎么来了！”</p>
“六师兄来信说师弟在这儿，师父不放心就带我和十师兄一起来了。”十一赶忙打手势，示意将总耙子抬走。</p>
“那师父和老十呢。”</p>
“十师兄去打听你们住哪儿，师父，师父他……”娃娃脸皱成了包子，十一放声大哭，“完了八哥，师父他不正常了！”</p>
“不正常，真的很不正常，比起师父的豪爽大方，更加不正常的是师兄们把师父的不正常当做正常，师弟你说，到底是我不正常、师父不正常还是师兄们不正常？”</p>
屋顶，十一望月兴叹。</p>
“别乱想了，师兄。”身侧，秭归轻轻笑开。</p>
“师弟你不知道。”接过洗好的苹果，十一咬了口，“刚过淮河师父就有点不对劲，看到不能进城的灾民时，师父竟然眼红了，不是法事被人抢走的眼红，是快要哭出来的那种。从小到大，这样的师父，你见过么？”</p>
月下，秭归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p>
“就是啊，师父癫过笑过，斤斤计较过，却从不曾哭过。”十一有些迷茫，“进城前，师父先去了一个小土丘，在那儿站了好久好久，久到身子有些颤抖。我想上去扶住师父，却被十师兄拦住。好像有什么事情是师父和师兄知道，却瞒着我的。”</p>
娃娃脸转过来，求证地看向她。“你知道么，师弟。”</p>
久久地，她笑了，学着十一仰面躺下。天上一弯秋水，映在她眼中变成两泓。</p>
“师兄，你记得自己的过去么，入师门以前。”</p>
闻言，他别过脸来。“记得一点点。”</p>
“从未听师兄说过呢。”</p>
“又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清秀的眉头微微蹙起。</p>
“所以师父和师兄也不想我们知道吧。”</p>
他一愣，而后露出两颗虎牙灿烂笑开。</p>
啃着苹果，两人并排躺在屋顶上晒着月亮。</p>
“我还记得师弟进门时说的话呢，我爹叫余大疯，我娘叫母老虎。”他憋着声音学道，“当时我就想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p>
“因为像啊，我爹整天没正经，只有我娘能治住他。师兄呢，爹娘是怎样的人？”</p>
“我没见过娘，也很少见到爹，但我知道我爹是个很了不起的人。”</p>
纯净的眼中倒映着星月，一如无垠长天。</p>
“师父，徒儿们来了。”轻叩两下，傅咸领着师弟们走进房门。</p>
室内黑漆漆的一片，隐约只见人影坐在床边。</p>
“师父？”</p>
老七折扇轻唤，王叔仁这才回过神。“哦，都来了啊，怎么天已经黑了？”</p>
师兄弟对望一眼，老九默默地点起灯，黑色的烟迹一路向上，画在橘光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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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坐吧。”老目一个一个数过去，“留下心细的川儿照顾为师和你师弟师妹，当初你们逃家，其实是早就计划好的吧。”</p>
看着默契度极高，一致装睡的五人，王叔仁叹了声。</p>
“为师只想知道，你们这么做是因为介怀当年之事，还是其志在此。咸儿，你说。”</p>
被点名的老六看了看身侧，而后抬起头。“被同门出卖，差点葬身火海，此恨一生难忘。但请师父放心，徒儿们此番绝非因为私怨。”</p>
眉梢一颤，王叔仁似有动容。</p>
“当年大师兄早殇，先皇嬉**无厌，唯有二师兄即位才能给皇朝带来希望，这点徒儿们明白。三师兄心怀天下，志在中兴，这点徒儿们也明白。为争储背叛师门，即位后赶尽杀绝，对此我们虽有怨恨，可设身处地地想也不是不能体谅。可是这些年自他登上御座，穷兵窦武致使天下兵戈不断，为酬军饷不惜拔擢酷吏鱼肉百姓，这让我们如何不介怀。就算朱铎被那个御座冲昏了头脑，可季君则怎能忘，他火烧五绝书院的时候答应了我们什么。”</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