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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也不恼，只缓缓瞥视。“看韦庄主如此悠闲，想必亡夫一案不出三日必可告破咯。”</p>
“你少在那得意！”</p>
“得意？小妇人初来贵宝地便死了丈夫，悲恸还来不及哪儿谈得上得意？韦庄主莫要失了体统。”</p>
老目骤沉。“一口一个小妇人听着刺耳，柳教主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p>
“柳教主？”美眸浮出拙劣的讶色，“韦庄主气疯了不成？”</p>
“哼，就算当年你易了容，老夫也一样认得你。柳教主，难道你不知自己有爱摸脸的怪毛病？”</p>
抚在颊边的纤指微微一僵，美人冷笑。“怪不得你千方百计想撵我出去。”</p>
“柳教主也不差，一招‘弃卒保车’下得老夫措手不及。”韦柏重背手睨着她，“说吧，今夜你在这儿堵我有何目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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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唇微扬。“本座是来与庄主和解的。”</p>
“和解？柳教主当老夫是黄口小儿，那么容易被骗么？”韦柏重像听笑话一般，“当年你我计谋不成，未名教反被清了老巢，柳教主应该对老夫恨之入骨才是。”</p>
一双厉目深深剜来，柳缃也不掩饰，冷道：“倾覆之仇本座自然不会忘记，只是事有一二，轻重缓急本座还分得清。昨夜官府来者不善，分明想要插手。本座是想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先与韦庄主联手防贼，再报旧怨为好。”</p>
见韦柏重略有松动，她再道：“倘若三日后韦庄主查不出来，那官府便可正大光明地介入玉剑山庄。倒是莫说秘宝，就连盟主之位都怕难保了。”</p>
韦柏重浓眉一锁。“你能怎样？”</p>
柳缃轻轻偏首，恰是一派楚楚风情。“若我是韦庄主，不如借刀杀人，趁机除去祸患。”</p>
“祸患？”韦柏重眯眼。</p>
“怎么？韦庄主没看出来？本座的外甥女、庄主的新儿媳很是依赖她的师傅呢。”</p>
看他表情，柳缃知道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于是又道。</p>
“想当初本座骗柳缇上山，设计余瞻远与走火入魔的老教主死战，同时韦庄主巧设局得知了余瞻远的藏女之处，可谓是配合得天衣无缝。不想你我因寻不到小丫头而互相怀疑，终致嫌隙，却让三青占了个便宜。如今小丫头对她很是敬畏，若不除此人，只怕是重蹈覆辙——竹篮打水一场空。”</p>
柳缃轻挑蛾眉。“如此一来，本座与庄主又有共同的敌人了。”</p>
“柳教主有何妙计？”眉头锁了半晌，韦柏重虽然坐下，却依旧是防备的姿态。</p>
“虽不敢说是妙计，可除掉三青与解决玉剑山庄当下之困却是易如反掌。”见他动了心，柳缃难掩笑意，“只要三日后韦庄主说亡夫是中了未名教的九霄罗刹掌，并让下人指认凶手是三青师太即可。”</p>
“柳教主出的是什么烂招！三青怎会九霄罗刹掌？”</p>
“她不会本座会。”</p>
“那有什么用！她又不是未名教的人。”倏地韦柏重像是反应过来，“你是说——”</p>
“若能证明三青是未名教的人，即便她不会九霄罗刹掌，众人也会认定她会。”</p>
“可是如何证明？”韦柏重缓下语气。</p>
“江湖人都知道，入我未名教定要种蛊毒。此蛊名为缨络，只要运功便会在手腕的太渊穴处显出缨络纹状，这几乎成为辨别我教教徒的唯一手段。然而江湖人并不知道——”美眸流盼，甚是狡黠，“此蛊需在每月十五种下，初种时没有丝毫异感，而明日就是十五啊。”</p>
“可想要给三青下蛊并非易事。”</p>
“这点就不用庄主担心了，我教药座自会办妥。”</p>
“柳教主真是七窍玲珑心。”</p>
“韦庄主过奖。”轻折楚腰，柳缃微微一福。</p>
两人审视半晌，终于愉悦笑开，一同看向烟雨迷蒙的湖面。</p>
“柳教主连密谈地也别有考量。”</p>
“哦？”</p>
“这春水舫四面临湖，雕窗大开，就算有人意欲窃听，也会在飞至舫顶前被你我察觉。柳教主心思之缜密，着实让老夫佩服。”</p>
“韦庄主太过自谦了。”</p>
“还望柳教主莫要藏私辜负了老夫的信任才好。”</p>
“这是自然。”</p>
两人各怀鬼胎，却不知一如十年前的那夜，一道纤影至始至终都没在水中。待狼狈成奸时，方无声潜下。在这细雨如织的暗湖里，只留下一道雨落似的浅浅波纹。</p>
…………</p>
天地间连着细密的线，檐上游走着乳白色的雾，不知是雨是尘还是烟。</p>
“两天两夜下个没完，身上都要长霉了。”</p>
走进院西的伙房，大丫环抱怨道。打开水缸，她看着自己的倒影，小心地沾了沾了脸上的雨滴，生怕弄晕的新擦的胭脂。待她打点好妆容，这才发现伙房里就只有她一人而已。</p>
打开灶台上的一个蒸笼，炖盅里的水几乎烧干。</p>
“老没脸皮的懒婆娘！放着少夫人要的药膳不管，上哪儿吃酒摸钱去了！”</p>
她骂骂咧咧地将水加满，犹豫了半晌才像下定决心似的，撑起帕子向外跑去。</p>
“你，过来！”</p>
“姑娘。”</p>
“伙房里的婆子丫鬟呢！”</p>
“我…我……”</p>
“我什么我！还不去找！”</p>
“是是…”</p>
“作死了！一个个都不给老娘消停！”</p>
叫嚷声渐行渐远，小小身影窜进伙房里。</p>
一个两个，小心翼翼地翻看着蒸笼。</p>
啊，找到了。</p>
湛蓝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她毫不犹豫地划破食指，诡异的黑血落入炖盅，转眼便融入浓香的药膳里。</p>
她得意地咧唇。</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