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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老注定失意。”</p>
“哼，你这嘴脸还真是讨厌。”</p>
她从小就不喜欢上官意成竹在胸事事知晓的臭屁模样，还是小匡好啊，永远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得好爽。</p>
“不在意的便不会去好奇，那位余姑娘真不像是江湖人。”</p>
她只是无意说了句，不想却收到了奇效。若她没看错，方才上官意眼中闪过了一丝恼色。</p>
恼色！</p>
这一认知差点让她假装了好久的正道气质毁于一旦，忍住忍住，脸皮抽了又抽。好好想想，究竟是哪句话破了上官意的“不动神功”。</p>
思来想去，终于灵感拖着孛星的尾巴，嗖地一下从她的脑中划过。</p>
“不在意的便不会去好奇”，是…是……这句？</p>
颤抖了，她兴奋地颤抖了。</p>
“阿鸾。”小匡又在叹气，“舅舅的背影纵然很赏心悦目，你也不用这样看他吧。”</p>
“哪样？”</p>
“很…”</p>
“嗯？”</p>
“很**……”</p>
太露骨了么？藏起不能言明的诡异心思，从鸾正了正眼色，极认真地打量着正在喝粥的女子。</p>
如果说上官意是刚刚开窍，那这位显然是不得门道。有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看来上官意这次有的磨了。思及此，她心情不由大好，取过书簿掭起笔墨。</p>
竟能让上官吃瘪，真是功秉千秋不世出的奇女子，一定要著书立传，大书特书！</p>
余秭归，元宁十五年春现于岭南道廉州，后入天龙门，为王叔仁第十二弟子。少……</p>
少时如何，原籍何地，从鸾不知道。自她十四岁接任山老后，这还是第一次承认自己无知。</p>
笔尖停滞，她看向对面。</p>
“余姑娘芳龄几何？”</p>
余秭归怔了下。“十七。”</p>
“生于元宁五年？”</p>
“是。”</p>
“几月几日？余姑娘莫要误会，在下是看姑娘已到婚龄，本院虽不才可人面极广，**良缘之事颇愿为之。”</p>
“多谢山老好意，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秭归的父母虽不在身边，可师尊犹在，婚姻大事秭归也无法做主啊。”</p>
从鸾自认套话技巧一流，掌院以来从未失手，却不想被一招“太极八卦连环掌”推了个干净。</p>
好，好，果然不是个容易相与的聪明人，这回上官可要吃苦了。</p>
半掩容，她欲以衣袖遮住嘴角的邪恶笑意，不想却被一阵乱风吹翻了袖角。掩饰性地咳了两声，再抬首就见余秭归偏首看向铅云低垂的天空。</p>
微乱的鬓发扑朔了容颜，如水墨渲染了一般，让同为女子的她也不由看楞。</p>
远处紫电如一道狰狞的伤疤，划破重重密云，悬停了许久的春雨终于落下。</p>
雨滴敲打着窗棱发出近似于乐音的旋律，只不过这旋律不是红牙慢板的“杨柳岸、晓风残月”，而是琵琶击玉的“大江东去”，听着惊心。</p>
飞溅的雨滴落在脸上，余秭归也不避，任凉意渗进肌理。她微地笑开，轻问道：“这场雨会下多久呢，山老？”</p>
“江南的雨耐性向来极好。”</p>
“和人比呢？”</p>
从鸾一怔，而后笑开。</p>
余秭归站起身，冲她微微一礼。“今日有劳山老款待，改日在下一定回请。”</p>
“客气。”抬眼看了一下窗外，从鸾自书案上取来一本书，“梅雨缠绵，不如览卷打发时间。”</p>
余秭归接过，念出书名。“《八段锦》。”</p>
“一本□□。”从鸾眉色微扬，带抹挑衅。</p>
原以为余秭归多少会有点犹豫，却不想她眼不带眨地将书收进袖里。</p>
“多谢山老，在下定完璧归还。”</p>
而后洒然离去。</p>
愣了好久，直到雨滴溅入眼帘，从鸾这才回过神来。</p>
真是……</p>
她愉快笑开。</p>
上官意的天劫真的到了。</p>
屋外风雨如晦，室中一灯如豆，余秭归的目光垂在已至末页的书卷上。</p>
文后的跋墨迹犹新：</p>
江湖皆道此书**，只因此书最清明。</p>
八段锦，一段一旖旎，织就世间情。</p>
第一段，弑妹杀亲贪破钞，同根相煎何太急；</p>
第二段，怂子暗害多年友，与虎谋皮存侥幸；</p>
第三段，妒美独夺艳郎心，贪色破戒成鬼蜮；</p>
第四段，路遇佳人被药**，春风一度好欢情；</p>
第五段，年少贪欢又贪银，夫妻同床不同心；</p>
第六段，嘴上念佛偏吃肉，老尼破戒无悔意；</p>
第七段，点上朱砂扮观音，惺惺作态鬼画皮；</p>
第八段，书不**来人自**，盖棺定论待君评。</p>
八段锦，寸寸心，经纬画作真武林。</p>
——南山老人圣德二年梅月玉剑山庄雨前题</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