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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下雨了么。</p>
深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她困懒地睁开眸。</p>
“真的假的？”</p>
窗下有人低语，无需侧耳也能听清。她并没有在意，只是愣怔地坐着，犹在回味昨夜的梦境。</p>
“当然是真的，我和我师姐都听到了。”</p>
“刘姐姐？”征询的语气。</p>
“嗯，师妹所言非虚，昨日人定时分余夫人的那位外藩丈夫确实来过。”这位很笃定地说着，完全忘了改嫁的女人不可冠前姓的规矩。</p>
“真是番人，这儿可是女眷住所，哪儿容他随意走动。”</p>
“笨,他既然能进西厢，自然是韦庄主准的。”</p>
坐了些许时候，她终于起身，从行李里取出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轻轻穿上。</p>
“然后呢？他找余夫人做什么？”</p>
玉剑山庄待客极好，每日天明便会送一壶热水来供人洗漱。</p>
手指碰了碰壶身，冷的。</p>
看来是她起晚了。</p>
叽叽咕咕，叽叽咕咕，突然一声惊叫。</p>
“什么！回西土？！”</p>
“小声点。”</p>
“对不起对不起，不过那番人在想什么啊，竟然要回西土。”</p>
“你没看到前日山老证明了余夫人的身份后，有多少男子排队等着，恨不得补余大侠的缺，那番人是害怕再留下去老婆不保，这才说要回去吧。”</p>
“哼，小家子气。”语气颇为不屑，“江湖中人只是关心罢了，哪像那番人想得那么龌龊。”</p>
“只是关心？只是关心会靠得那么近？胡前辈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也只是关心？”</p>
“胡说什么，我爹哪有那样！”</p>
“有没有你肚子里清楚。”</p>
“冯、宁、娟！”</p>
“怎样！”</p>
“今日午时断魂坡见。”</p>
“好。”</p>
一声击掌，定下生死状。</p>
“胡妹妹！”</p>
“师姐你追她作甚，我又不是打不过她。”</p>
“你……”</p>
“她爹打得什么主意明眼人一看便知，余大侠的未亡人，得到那对母女等于得到江湖秘宝。小的嫁得太强，老的嫁得太弱，该摘哪朵花**都知道。”</p>
“可即便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p>
“师姐？”</p>
“脸面，懂么。”</p>
“哼，又要当□□又要立牌坊。”</p>
“小娟！”</p>
“我又没说错。”</p>
“你——”语调骤地软下，“你这是连师傅也骂进去了。”</p>
“什么？连师傅也……”</p>
对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p>
“可是余夫人已经答应回西土了啊。”</p>
“傻小娟，你以为她还回得去么。”</p>
“我不懂。”颇迷茫。</p>
“好了，待会儿去给胡姑娘认个错吧，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和衡山派闹僵。”</p>
“嗯。”这人不情不愿地应道。</p>
待她束好发，窗下已然无声。等了会，听得确实无人她才走出门。那三个姑娘哪里知道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若是碰到岂不尴尬，她可是很体贴的。</p>
屋外天青如水，烟云卷舒似浪一般，空气里满是沉闷的湿意，远空轰隆隆的几声雷，大雨将至。</p>
瞟了一眼廊角铜漏上的刻度。</p>
果然，错过了朝食，又要饿肚子了。郁闷地摸了摸干瘪的胃袋，她深吸一口气，刚要叹便闻到一股诱人的饭香。</p>
“一起用？”</p>
朝东的窗子不知何时打开，从鸾放下手中的笔，诚邀道。</p>
也不矫情，余秭归从容走进厢房，微微一礼。“多谢山老。”</p>
案几上数盘精致小点，刻有问鹤楼篆字的黑瓷缶里鲜粥还冒着热气。目光扫过早已放好的两幅碗筷，她心中含疑却不发问，只含笑看着从鸾以主人之姿为她盛食，而后双手接过。</p>
“多谢山老。”</p>
食不言寝不语，江湖人向来不会恪守这等礼数。只是对面坐着的是南山院的山老，武林中的礼正，大老粗中的儒生，加之这位行止间颇有正气，她原想客随主便从礼即是，却不想安静的气氛反被对方打破了。</p>
“粥和糕点可和口味？”</p>
“好极，问鹤楼果然不同凡响。”她弯弯眼眉，“在下真是沾了山老的光。”</p>
拨了拨碗中的鲜粥，从鸾疏淡的眉目中透出一丝笑意。“谁沾了谁的还说不定呢。”</p>
话中有话，若换做旁人定顺竿而上问个明白，可惜她是余秭归，眼中只有这碗香喷喷热乎乎的粥食，对这顿饭的背后却不感兴趣。</p>
见她神态自若咬了一口韵姜糕，从鸾兀地笑开。果然，果然，怪不得送食盒的时候上官意那般说。</p>
“她不会问。”</p>
“若我诱之？”</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