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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阿娘,”在厢房里原已睡下,却被院中的动静惊醒,跑出来的秦昀和秦晗扑到瘫倒在雪地中的允和身边哭叫着,“阿娘,爹爹是不是出事了?您怎么啦?伯父都和您说什么了?”</p>
允和没有焦距的眼看着两个孩子,慢慢有了神采。</p>
对,她还有两个孩子,哪怕她和秦怀用死,可两个孩子不能死。</p>
允和蓦地紧紧拥着秦昀、秦晗:“别怕,别怕,阿娘没事。爹爹也没事。”</p>
“阿娘,地上太冷,咱们回屋里吧。”</p>
允和看着屋里柔和的灯光,不过数步之遥,却感觉离自己远如万水千山。那样温暖的世界,可不过这一息之间,仿佛那洞开着的门,却成了跨不过去的禁忌。</p>
真的,完了吗?</p>
即便她这些日子和秦怀用被囚在这三省居里,完全没有外面的信息,可正因传不过任何消息,她才更能确定,慕容氏,是真的完了,否则秦怀玉和晋阳绝不敢如此对她。而同在长安城的兄长一家,只怕也是凶多吉少,安西,是败了吧?若非如此,秦怀玉不会说出让她等候朝庭发落的话。</p>
安西败了,秦怀用勾结安西欲图谋乱之事被揭,秦家,不愿再保她们夫妻了。甚至连两个同样是秦家骨血的孩子也被放弃。</p>
可她怎能容忍这样的情况出现?</p>
允和自地上起身,拉着秦昀、秦晗向屋里走去。</p>
她从来不是认命的人,否则也不会当初见到秦怀用,心折于他那世家贵公子的风仪之后,明知他早已娶妻生子,却还是精心谋划,把秦怀用握在了手中。</p>
等进入屋里,看着一屋柔和的灯光,屋中温暖如春,允和的目光陡地一振,似是突然活了。</p>
她附下身,拉过秦昀、秦晗的手,吩咐道:“阿昀,你是哥哥,以后要代爹爹和阿娘照顾好阿晗。”</p>
秦昀虽居长,可两人到底是龙凤胎,龙凤胎多是男弱女强,秦昀不只身体较秦晗要弱,便是心智,也比秦晗要差些。可他到底是男孩,这世间,女子总归要依赖男子多些,尤其是失了家族庇护,行走人世间,女子若无男子庇护,何其艰难。</p>
秦昀虽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到底心中害怕,且允和的样子实在不寻常,便扬起脸,可怜兮兮道:“阿娘,到底怎么了?爹爹和阿娘不要我与阿晗了吗?”</p>
允和叹息着揉了揉他的头:“爹爹和阿娘邮会舍得不要你们?只是爹爹和阿娘再也不能照顾你们了,以后就只有你和阿晗相依为命,你是哥哥,要待她好。”</p>
秦昀点了点头,却还是一派天真的样子:“那爹爹和阿娘呢?”</p>
话才出口,边上一直沉默的秦晗突然道:“阿娘,是不是朝庭要杀您和爹爹?伯父不管我们了?”</p>
“是,秦家不管我们了。可你们要记着,你们不只是秦家的骨血,你们身上流着的,还有慕容氏的血。将来,不管将来如何,我慕容家的人,都不是软骨头。阿娘即便不能看到,可阿娘也相信,身上流着慕容氏血的阿昀和阿晗,无论在什么样的境况里,都不会丢了慕容氏的脸。秦家不管你们的死活,可阿娘舍不得你们跟着我和你们爹爹一起死,阿娘会救你们。”</p>
“不,”秦晗仰着倔强的脸,眼神中**不符合年纪的狠决的光,“阿娘,就是死,我和阿昀也要和爹爹阿娘死在一起。阿娘,是不是秦昭,是不是她使的坏?我刚才听到秦昭与爹爹说话的声音了,然后伯父才来的。一定是她和她那个该死的阿兄使的坏,对不对?阿娘,如果阿晗不死,将来就绝不会放过他们,我要让他们,我要让他们为今日对爹爹和阿娘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p>
允和摇了摇头:“阿娘信你,只是,阿晗,如果逃出去,就远远的离开京城,去西域,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除非有一天你们比他们更强,强到足以与他们对抗,否则,别回大卫国,就把这仇恨收在心底连自己都看不见的角落。”</p>
“阿娘,你放心,我能做到的。我也会代阿娘和爹爹照顾阿昀。”</p>
允和素知女儿是比儿子要强的,**泪笑着点头。这才是她允和的女儿,绝不比秦昭那个**种差。</p>
“好了,阿晗,时间不多了,娘必须趁着夜色把你们送出去,再迟就来不及了。阿娘叫人来帮你们收拾东西,你和阿昀也赶紧换身旧衣,记得穿暖和些。阿娘出去按排,一会儿便回。”</p>
秦昀拉着允和的衣角,被秦晗生生拉了过来:“阿娘,要走咱们一起走。”</p>
允和摇了摇头:“不,阿娘还要陪着你们爹爹。”</p>
其实,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她若跟着逃,秦怀玉一定不会放她走,那么连秦昀和秦晗也一样走不了。秦昀和秦晗毕竟年纪小,又是秦家的骨血,她赌秦怀玉是会睁只眼闭只眼的放任他们离开的。而她,则姓慕容,如果她逃了,便是秦家是并肩王府,怕也未必担得起这责来,更何况秦怀玉和晋阳,是绝对不会为她一个外姓罪人而冒这样的风险的。秦怀玉不是连他嫡亲的兄弟秦怀用都可以放弃吗?</p>
而此时,回到浮翠阁的秦昭,却站在三楼寝室的窗前,看着外面沸沸扬扬的大雪,目光遥遥对着三省居的方向,即便夜色里并不能瞧见三省居的情景。</p>
这一日,她和秦晢被掩在内心深处,从不曾拿出来示人的仇,终于报了,可她内心并无喜悦。</p>
只觉得心中如外面的白雪一片空茫。</p>
即便报了仇又如何?记忆里那个绝美而温柔的妇人,那个用自己的生命换给了她活着的机会的女子,她这一世的娘亲,再也回不来了。</p>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秦昭就见三省居的方向隐隐有黑影出没。</p>
难道是秦怀用和允和不甘坐以待毙?</p>
秦昭冷冷一笑,应该不会。即便他们想逃,伯父又如何会敢真的放了他们?</p>
秦家,担不起这样的责任。</p>
秦怀用和允和都不是笨人,明知道逃不出去,又怎会做这样的无用功?</p>
那逃出去的,怕是秦昀和秦晗吧?这兄妹二人,无论如何,也是秦家的骨血,伯父原就是仁厚之人,不能明着救他们,去向朝庭开口,实在是谋逆之罪可诛三族,秦家能在这场动荡里全身而退,除了陛下的信任,秦家往日的功劳,也是因着晋阳这位并肩王妃,是帝后最宠爱的公主。可,睁只眼闭只眼,放这两个孩子一条生路,却是能够的。哪怕最后为此也在付出些代价,想必伯父也是愿意的吧。</p>
若是由王府出面救下这对兄妹,那秦昀和秦晗就有了正当的在王府的庇护下继续活着的理由,这绝不是晋阳愿意看到的,甚至伯父,怕也不愿意为家族埋下这样的祸根。可若是逃出去,他二人必定需隐性埋名,远离长安,甚至在安西慕容氏覆没的情况下,很有可能逃至域外,那么对整个秦家,一对无依无靠的兄妹,又有什么威胁?若是这样的人对秦晢这个未来家主还算是威胁,伯父也不会把秦家交到他手里的。</p>
这样的结果,是并肩王府可以承受的。伯父,自然会选择这条路。</p>
而以秦怀用和允和的聪明,又岂会想不到?笃定这一点,按排秦昀和秦晗从这场灭顶之祸中逃出生天,也就不奇怪了。</p>
她可以拦下他们,可秦昭却没有动。</p>
她是恨秦怀用和允和。可稚子何辜?秦昀和秦晗,即便她不喜欢,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索了他们的命。而他们,也不该为那对狠毒的父母买单。尤其她秦昭同样是秦怀用的女儿,身上和秦昀秦晗一样,流着秦怀用的血。她没有这样的立场。</p>
何况,她并不怕秦昀和秦晗成长后的报复。因为她对自己有着足够的自信。只有懦弱的人,才会害怕别人的报复。</p>
有时候,敌人的存在,所有的意义,不过是为了成全自己变得更强罢了。</p>
一只狼,若是生活在羊群之中,也会成长为一只豪无血性狼狠戾的羊。而若是一只羊,面临着狼的威胁时,也会失却本能,变得凶狠税利。</p>
更何况,秦昀和秦晗,予她而言,实在是算不得一只真正的狼。</p>
看着黑影消失,而整个王府里果然不出她所料,只有风雪的声音,仿佛那些黑影,从不曾出现过一般。秦昭笑了笑。关了窗,躺到了柔软温暖的床榻上,长长舒了口气,闭了眼,慢慢睡了过去。</p>
第二天一早,秦昭便在隐隐的吵嚷声中惊醒。</p>
“云舒,出了什么事?”</p>
撩了帏帘,秦昭问道。</p>
一向温婉沉静的云舒,此时脸上却带着惊容。</p>
“郡主,郡主,不好了,王府被禁卫军围了,奴婢听说是齐御侍带着人来抓二老爷,说是二老爷犯了谋逆之罪。三省居里已经封了,奴婢听到动静,找了秦鸣去打听,秦鸣才回来,让奴婢赶紧叫醒郡主,奴婢才进屋,不想郡主便醒了。这可怎么办?郡主,二老爷若是真犯了重罪,您……”</p>
怕她会受秦怀用的牵连吗?秦昭淡淡笑了笑,安抚惊慌失措的云舒,道:“傻丫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二老爷即便犯了重罪,你家郡主可是对朝庭有功之人,当初陛下亲封的郡主,赐下的旨意,只要不是我本人犯了谋逆大罪,便可不受连坐。你放心,我且好着呢,以后还是你们的郡主。就是王府,也不会有事的,凡事有伯父和殿下呢。”</p>
云舒这才松了口气,旋又白了脸:“郡主无事,可若二老爷的罪真的定了,远在北庭的郎君他怎么办?”</p>
当初红苕和水稻的功劳,可是只恩封了秦昭一人的,秦晢并不算在内。至于王府,云舒倒不太担心。不说王爷如何得陛下信任,还有晋阳公主殿下在呢,殿下又岂会看着整个王府被二老爷连累?</p>
秦昭道:“傻云舒,你家郎君才平定安西叛乱,功劳大着呢,就算被二老爷连累,也顶多是功过相抵罢了。何况朝庭正是用人之际,不对会阿兄他如何的。你就别乱操心了,去拿衣衫来,再叫人准备好洗漱用水,二老爷那边出了事,我这做女儿的,岂能不去瞧瞧?”</p>
云舒见她一派淡定,总算一颗心回位,可却又觉得不对劲,二老爷可是郡主的亲爹爹,二老爷犯了谋逆大罪,罪不可赫,怎的郡主竟然如此淡然,还能这般镇定的与她说话,安慰于她?若是别人,听到这样的消息,作为女儿,不该惊恐担扰,早跑到三省居里看看情况了吗?即便三省居里的那两位一直视郡主如陌生人,完全没有为人父母的关心疼爱,郡主也并不待见三省居里的人,可到底是嫡亲的父母子女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