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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华出了门后，将自己关在屋里很多天。东紫来看了他，颇为担忧道：“前辈，您这是怎么了？”</p>
轩华没说话，他看见所有天剑宗的人，都觉得烦。</p>
一月后，凝华来见了他，她将一个包裹递给他，温和道：“轩华，你该启程了。”</p>
他坐在蒲团上，慢慢抬头看她。</p>
光辉落在她身上，她的笑容温和从容，一如既往。</p>
轩华颤抖着接过那个包裹，低垂下头，颤着声道：“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p>
“我知道。”凝华微笑出声，抚上他的发，温柔道：“可是轩华，不是每一份感情都应该被回应。”</p>
他没说话，紧咬着下唇，颤抖着站起来，握着包裹，踉跄着走了出去。</p>
下山的时候，她站在山峰上看着他，青衫道冠，一如四百年前，送他离开。</p>
这一次，他再没有当时那般从容的心境。他强逼着自己不要回头。</p>
秦凤蹦蹦跳跳落在他旁边来，欢快道：“嗨，你被人抛弃啦！”</p>
“闭嘴！”轩华没有回头，眼泪落下来。秦凤愣了愣，随后道：“你哭啦？为个蝼蚁，有什么好哭的？”</p>
“你闭嘴！”轩华像个少年人一样，用袖子抹过眼泪，疾步走上前去。</p>
秦凤浑不在意，蹦蹦跳跳跟了上去。</p>
离开天剑宗后，他们漫无目的而去。身为龙族，轩华修为进阶极慢，然而修为和他本身战力却并没有什么关系。就像秦凤看上去也就是个金丹修士，但却几乎没有什么修士能真正奈何她。</p>
秦凤是完整保留了传承的凤凰，她记得上界的一切，叽叽喳喳对他说着。</p>
“我们是天生的神族，和这些蝼蚁有云泥之别。不过因为能力太强，所以我们也需要在尘世磨炼道心，等日后飞升，他们也就位列金仙，我们却可以直接成神。”</p>
“知道成神是指什么吗？没有人能赢过我们，我们挥手就能创造一个世界，毁灭一个世界。”</p>
“所以，轩华，”秦凤拍着他的肩，认真道：“畅想一下日后称霸三千界的未来，区区蝼蚁，算得了什么！”</p>
轩华一般就听她胡扯，**自己的剑。</p>
他的剑是凝华送给他的，一把很简单的剑，黑色的剑柄，银白的剑身，没有任何花哨。</p>
她说这是她第一次铸剑，所以他一直倍加珍藏，总是摩挲了又摩挲。</p>
秦凤每天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有时候轩华不由得觉得好笑，听她信誓旦旦说要嫁给他，他不由得问：“你为什么想要嫁给我？”</p>
“因为你是龙，我是凤，我们要一起称霸三千界的！”</p>
“如果我不是龙呢？”</p>
“你怎么会不是龙？”秦凤完全听不懂他在问什么。轩华不由得道：“你还小，还什么都不懂。”</p>
轩华和秦凤打打闹闹两百年，天剑宗终于成了一个还算有名望的剑修门派。当时道修妖修盛行，剑修算不上什么让人看得起的修士，凝华作为天剑宗唯一一位到了合体期的修士，也是唯一一个让道修为之称赞的剑修。</p>
那一年，轩华远远路过天剑宗，刚好看见凝华从上方御剑而过。多年不见，她眉目越发冰冷，连笑容都慢慢失去，成为了那传说中的合体大能，让人望而生畏。</p>
他觉得他似乎都已经不认识她，当天夜里，他在酒馆里喝了酒。</p>
秦凤陪着他一起喝，他们两个喝了个昏天暗地，朦胧中他想起年少时候来。</p>
十三岁那年，他和别人打架。对方是一个金丹期修士的儿子，十分倨傲。他和对方滚在地里，打了个难舍难分。然后就遇见了对方的父亲，那个金丹修士将他带回洞府，用一根藤蔓将他吊高，让他的孩子拿着沾了盐水的皮鞭，一鞭一鞭抽他。</p>
他被对方抽得几乎快昏死过去，也就是那时候，他看见凝华来了。</p>
在看到他的瞬间，她一贯平和从容的脸上终于失去了笑意。</p>
然后她拔了剑。</p>
那时候她也不过就是个筑基期的修士，却就为了一个孩子，对着金丹期的修士拔了剑。那一战打得昏天暗地，她亲手斩杀了那对父子后，踉跄着走到他面前，将他护在怀里。</p>
她身上满是血腥味，他内心却一片安定。</p>
她说：“对不起，我来晚了。”</p>
他摇了摇头，沙哑着嗓子道：“没有，没有来晚。”</p>
你来了，就够了。虽然迟了许多，可是我，会一直等着你来。</p>
然后他又梦见他二十岁那年，她带他去人间的酒馆里，教他喝酒。那是一个冬雪夜，他喝完后跪在地上哇哇哭，她就在旁边靠着双手拢在袍子里，看着他哈哈笑出声来。</p>
那天她穿着青纱白衫的大袖袍，用青色的发带将头发束在身后，眼睛在夜色里亮若明星。他吐完了，抬起头来，便看见她仰起头来，漂亮的下巴在微微扬起，伸出手去，轻叹了一声：“下雪了。”</p>
她说话的时候，白气哈在空气中。雪花纷纷扬扬而落，很快就落满了整个人间。他们两踏着夜雪，慢慢走回山上。雪花落满了他们两的头发，她伸手为他撩开。</p>
“轩华，”她轻笑出声：“你长大了，可不能随便和女孩子去踏雪。”</p>
“为什么？”</p>
“最怕情深不知处，青山不老雪白头。”</p>
她捻下一根树枝，化成了一把竹伞。</p>
那天她大概有些醉了，温和道：“不是每个人，都能白头偕老的。”</p>
轩华呆呆看着她，她将伞交到他手里，双手拢在袖中，转身离开。木屐踏在雪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好像踩在他的心上。</p>
那时候他不懂，如今，他确实明了。当她把伞递给他的瞬间，这份感情，就已经被她悄然拒绝。</p>
那一夜秦凤也醉了，一直拖着他说话，除了那些神神道道的称霸三界以外，秦凤还说了些对他感情的评价。</p>
“凝华道心稳得很，你就别多想了，小心什么时候被她卖了都不知道。”</p>
“她肯定喜欢你的啊。只是对她来说，她太清楚自己要什么了。我说你别想她了，你瞧瞧我，我不挺好的吗。”</p>
“你总说我不喜欢你……我是为了天命。”</p>
“可是……”秦凤醉得深了，将杯子猛地一砸，怒道：“你看姑奶奶是认命的人吗？！”</p>
“我是真的……真的有些喜欢你了。”</p>
“别管凝华了，”秦凤红了眼眶：“你看看我吧。”</p>
“系统，”看着那张哭死秦子忱的脸红着眼眶，苏清漪的冲击不是一般大，捂着眼睛道：“我觉得好心疼！感觉是我家子忱哭了怎么办！”</p>
系统：“你想象一下，你会去安慰你婆婆吗？”</p>
怕婆媳关系不够亲近？</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