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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想狠狠打这个女人了。</p>
“你要跟我动手？”东璜双目凝霜，透着无穷寒气。</p>
“难道还跟你谈感情？”</p>
“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p>
“不是对手，难道你还想做我对象？不好意思，我早就名花有主了。”她永远有办法把东璜气得无话可说。</p>
深吸一口气，恢复冷静，在言语相争这件事上，许西元得天独厚。东璜仍打算劝她一劝。“如今你已是新神，有黄裳的生机，修行事半功倍。我会教你合适功法，一旦你成为真正的神，与新神联手，消灭佛道二门。如此，大仇得报，重塑修行界，岂不美哉。”</p>
“呵，美你个XX，东璜，是不是没有睡醒？还是精神病发作，要我送你去宛平南路。”</p>
一番好意换来恶言，东璜倏然变色，食指轻弹，削去许西元一缕额发。</p>
“去你爹的重塑修行界，你才是我的大仇。”半成品水管当作武器，许西元挥得虎虎生风，恨不得将东璜捣个稀烂。</p>
东璜只是闪避，连招架都懒得，任许西元发泄怒气。一边躲着可笑的水管，一边好言相劝。</p>
说什么重整秩序，说什么为前事报仇。她以为她说的是千秋万载，一统仙界，听在许西元耳里就是白素贞要死，她要出力。她心里只有一千个**，一万个滚你爹的蛋。</p>
久攻不下，半点没有建树，自己倒是累的要死，怕耽误白素贞的情况，救治不急，许西元没了耐性，大骂道：“你别痴心妄想了，我是不会和你同流合污的。东璜，我是许西元，不是你的黄裳，对你们的阴谋诡计、伟大癔症一点想法都没有。你少跟我罗里吧嗦，唧唧歪歪，我一秒钟都不想听。”</p>
大袖一挥，许西元被抛至一边，法力凝成的水管瞬间消失。</p>
“好，你不想听，我就先杀了白素贞。”</p>
许西元扑到白素贞身前，整个儿将她挡住。</p>
东璜觉得十分可笑，嘲弄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p>
“不，我不这样觉得。打不过你没关系，阻止不了你也没关系。你要杀我妻子，就请从我尸体上跨过去。我杀不了你，但是我可以杀我自己。只要我死了，你们那些壮志未酬，痴心妄想，统统报销，统统完蛋。”</p>
东璜脸上浮现暴戾之色，“你威胁我，你为了保护白蛇妖用我最在意的东西威胁我。”</p>
“你在意的是黄裳，不是我，对我家娘子来说，我是她最在意的人。我为什么不能威胁你。你长得好看啊！东璜，你是不是在想就算杀了我也没关系，找到下一个转世者，你从小养着就好？想要霸占来世的我？省省吧，像你这种霸道总裁似的自以为是，**才会跟你好。</p>
而且我会找人帮忙，让我形神俱灭。佛门道门想来都不愿你如意，孟婆一心为地府，不会做你的帮凶。</p>
你们的伟大计划，跟东岳帝君那些**倒灶一样恶心。你以为你们忍辱负重？你以为你们就代表正义？不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嘛，怎么，还想说任何改变都需要牺牲？不好意思，我不愿做你们的牺牲品。</p>
现在是不是想着可以**我，然后囚禁我？</p>
呵，囚禁我一万年都是一样的结果，怎么看我都比你年轻一点，要比寿命，天人五衰总是你先。</p>
还是你觉得可以和新神合力，击溃旧神？沈小姐脑子可比你清楚多了，两败俱伤的事情，她不会做。</p>
而且我在观音菩萨那里备了案，你觉得要是你搞点事情出来，他们会放过你？他们一双双眼都在看着，巴不得你亲手杀死白素贞，违反天条，这样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要你的命。”</p>
危急时刻，许西元口若悬河，把东璜要反驳的种种通通说个明白。</p>
她之所言，东璜毫不怀疑。</p>
东岳帝君因犯天条，已被贬入凡间，重新投胎做人经历轮回。若是白素贞死在她手里，下一个被贬下凡的就是她。如果没有白素贞的纠葛，如果许西元只是黄裳，白素贞根本不会成为障碍。</p>
眼看即将功败垂成，东璜说不出的懊恼，说不出的烦闷，一手掐住许西元的脖子，冷声道：“既然我无法如愿，那何必让你们称心。”</p>
许西元大笑道：“今日无论如何了断，我们都会称心。你若杀了我们，我会感激你，本来白素贞死了，我也没打算独活。”</p>
听到这话，白素贞在她身后落泪。有过这样的猜想，有过这样的担忧，没想到西元真打算这样做。</p>
“哼，那我就将你们挫骨扬灰。”</p>
许西元讶道：“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不用你挫，我们都是要烧成灰的。死都死了，你以为我在乎是全尸还是碎尸？”</p>
“……那我把你的尸骨丢进玛旁雍错，把白蛇妖的丢进东海。”</p>
许西元嗤笑，“那真要多谢你，我挺想去玛旁雍错撒骨灰的。不过看不出来啊，东璜，你还蛮浪漫的，小女生啊小女生。死都死了，谁在乎尸骨是不是葬在一起。是不是接下来你还要说不让我们来生相遇？免了，你觉得我是那种今生无望求来生的人吗？来世就不是我许西元了，是人是猪统统与我无关。”</p>
“啪。”</p>
说不过，杀之可惜。东璜只好给她重重一耳光。</p>
半边脸颊顿时肿起来，嘴角溢出血。</p>
许西元笑道：“两边不对称，你要不要给我另一边也来一下？“</p>
如果不是她说，东璜确是想多抽她几下。</p>
呵，东璜无意间扫了白素贞一眼，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不用我动手，白蛇妖就快要死了。是，你是可以随她一起死，但是你还是会尝到痛失所爱，伤心欲绝的滋味。”</p>
“娘子。”许西元浑身发冷，心急如焚，朝无力的白素贞望去。</p>
成为凡人的白素贞，年事已高，身体虚弱，纵然心性再强，也经不住东璜几次三番的折腾，方才又断了腿，很吃了一些苦。她浑身痛苦不堪，仍强自振作，低低应了一声，“我没事。”</p>
挣开东璜的桎梏，许西元抱住近乎虚弱的白素贞。</p>
哪怕感觉到生命流逝，白素贞依旧从容。她摸着爱人的脸，无限爱怜。</p>
千言万语，言说不尽她的眷恋。“西元，你要好好的活着，不要寻死觅活。”</p>
眼泪滴在她的脸上，许西元狠狠道：“我只寻死。”</p>
何等的孩子气。白素贞无奈。“你啊……”</p>
“姐姐。”</p>
“白娘子。”</p>
“白素贞。”</p>
“西元。”</p>
东璜撤去结界。</p>
结界外，叫声一个接着一个。</p>
姐妹、友人、仇敌，通通向白素贞和许西元投去关心和帮助，还真是众志成城，其利断金。</p>
东璜觉得讽刺。</p>
更叫她觉得可笑的是，观音大士从天而降。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她放弃亲自动手，白素贞奄奄一息。</p>
“呵，你倒是每次都能赶着做好人。”东璜出言讥讽。“真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p>
观音还未理会，许西元抱着白素贞，扑通一声跪倒在她的跟前，与八百七十六年前那一幕何其相似。</p>
那一日的情景，法海刻骨铭心，他偷偷看一眼窗外，阳光和煦，秋风正好，全然不似那天闷雷滚滚。</p>
应当，来得及吧。</p>
许西元一边哭一边哀求道：“观音大士，求你救救我家娘子。把我有的都给她，我不怕疼，能忍得住。”</p>
对上她痛哭流涕的脸，东璜骂道：“忍得住？从经络灵魂抽取法力，就是神仙都痛得要死，在完成之前不会停止，你怎么忍得住不魂飞魄散。”</p>
许西元一抹脸，冷冷道：“不劳这位仙君操心，今日之事，你功不可没。”</p>
东璜：“你……”</p>
此时，小青插口道：“我可用内丹为西元温养魂魄。当日，西元受噬心之苦，姐姐用内丹帮她温养，使她不至于灵魂受损。”</p>
吴九娘义不容辞，“我也有内丹。”</p>
程青檀没有二话：“好。”</p>
东璜气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现在没有灵气，你们这样做对修为有损，要去哪里补回来。”</p>
一副知心大姐的模样。</p>
这一切，多是拜她所赐，众人哪有闲情理她。</p>
法海笑咪咪说：“贫僧没有内丹，倒也有纯正佛法，可尽绵薄之力。”</p>
三女朝法海点头致谢。</p>
众人瞩目下，观音微笑颔首，“善哉善哉，既然你们有此决心，乐善助人，本座今日必然相助。东璜仙君。”</p>
“何事？”尤记当日，观音问法海可知有罪，法海无法，不认也得认。可东璜不是法海，她必是不会认错的。</p>
观音不与她说错对，只道：“你私下凡间，悠游日久，还请仙君自去领罚。”</p>
道门自由，规矩仍在，成仙之后，未经许可，不得在凡间逗留。众仙皆知。</p>
只听观音又道：“幸而仙君悬崖勒马，未曾铸成大错，道门之内必会从轻发落。如今地府重塑轮回，事务繁多，仙君不妨前去地府相助。到时功过相抵，岂不是美事一桩。”</p>
东璜只得拱手：“多谢大士提点。”</p>
观音出现，一切尘埃落定。</p>
受伤的人在白素贞家里养伤，把各种灵丹妙药给白素贞吞服，让她活多一刻是一刻。大伙儿早已盘算过，要是真不巧，一个法力抽取成功，一个却死了，她们只好让前来拘魂的黑白无常有去无回。</p>
东璜不可一世地来，灰头土脸地走，临走前，她终于恢复往昔冷情的样子。人人均见她几度欲言又止，没人开口接话，只当不知。最后，她只得黯然离开。</p>
抽取法力和生机，比众人预想的要快，也比众人预想的要惨烈。紧闭的房门隔不住高声呼痛，小青和吴九娘四目相望，头皮发麻。</p>
邻居敲门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p>
吴九娘保安堂白大夫助理的身份，堵住了邻人的怀疑。“这家人头风，需要扎针，痛了一些。”</p>
邻居心有余悸，朝里头张望。“那么痛？还以为是在生孩子。”</p>
吴九娘呵呵笑，“是她格外怕痛。”</p>
不光是格外怕痛，还是格外疼痛。</p>
今次魂魄和肉身配套，惨状胜过当年，东璜说会魂飞魄散，一点都不夸张。理智说要忍耐，情感上巴不得早点解脱，所谓生不如死，莫过于此。</p>
痛苦之中，唯有持续不断的经声佛号似甘露给养，减轻她的痛楚，给她的心田注入希望与生气。</p>
两个小时下来，嘴硬的许西元已然意识模糊，只晓得在完事后，眯起眼，道一句：“有劳观音大士。”</p>
之后便是小青、吴九娘与程青檀轮流滋养她的魂魄。</p>
许西元恢复意识，已是三日之后，醒来仍觉浑身疼痛，像是被推土机整个碾过。</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