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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狸点了点头，又说：“她还小呢，没嫁人也可再等两年。那边若还是悔婚了，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阿狸一时深思飘远，竟有些不甘和懊悔，却也无奈，只说，“她生得跟女儿像，性子又讨喜。阿娘若喜欢，也不妨常来往着。”</p>
阿狸娘答应下来，道：“有你的情分在呢，阿娘记下了。”</p>
阿狸点了点头。</p>
母女两个又说了些琐事，却也不当久留。不多时，阿狸娘便要回去。临行前，貌似无意提道：“谢家三郎谢涟前些日子也定了亲——定的是桓家女公子，你也认识的，闺名桓道怜的。你与那姑娘也算闺中知交，谢涟又是太子的密友，该备一份好礼，向他们道贺。”</p>
轻声说完了，就带了些审视，细细的打量着阿狸。</p>
阿狸并没露出异色来，只轻轻的笑道：“女儿记下了。”</p>
——不管她是没旁的心思，还是有不动声色的功夫，两者有其一，便不会生出事故来。</p>
阿狸娘便将一颗心放回去，笑道：“不用再送了。”</p>
已过了初夏，正是江南的梅雨季。连着小半个月没有见过日头，只是绵绵细雨飘着。所有的东西都是湿漉漉的，连写一张字，都几日不能干。</p>
这样的天气，虽养人，却也腻人。</p>
阿狸闲来无事，依旧是研究下一季的饮食，偶尔也捻针——她这温吞的性子，刺绣这种磨人的事再适合不过。她做出来的绣品比宫里绣坊的都不差。日后有什么万一，靠一手绣活，也够养活自己的了。书法虽比不得家里的先辈，却也可以一观的。至少用来题扇还是能卖出去的。</p>
阿狸胡乱琢磨着，外面司马煜已经回来。</p>
却也没惊扰她，只轻轻绕在她身后看着。见阿狸手上满吞吞的，看那神情，心思早不知飘到什么地方去了。</p>
司马煜不能明白她有什么不安，就直接从后面抱住了她。蹭了蹭她的鬓角。</p>
窗外雨声细细，露水润湿了草木花叶，望出去便是一派新鲜繁茂的景象。此刻嗅着他衣上的馨香，竟也不觉得这雨烦闷了。</p>
阿狸就笑着晃了晃，道：“回来了也不吱一声。”</p>
“就是想看看你在做什么。”</p>
“现在看到了？”</p>
“嗯。然后又在想，你在想什么？”</p>
阿狸：……你好忙啊。</p>
“今日阿娘来过了。”</p>
“嗯。”</p>
“要我别拿捏你，否则日后是要吃亏的。”</p>
司马煜：……说到心坎儿里去了！</p>
“就，就算你非要拿捏我，日后我也不会让你吃亏。”就信誓旦旦的保证，“不过不拿捏我，有额外的好处。”</p>
“嗯，说来听听。”</p>
“呃……反正就是有好处！”</p>
阿狸就笑着侧头戳他的眉心，“你就敷衍我吧。”</p>
司马煜被戳得很荡漾，见她手上活计精致，便抽来看，道：“回回来都看到你在刺绣，是绣局里送来的不好？让你也做这些事。”</p>
阿狸就说：“倒不是不好，只是到底还是自己做的合心意些。”也不跟他多说，已经将针线放下了，道，“梅雨一来，人身上就粘哒哒的，你去换身干爽衣裳吧。我煮了莲叶羹，一会儿来吃。我还有些事要跟你商量呢。”</p>
要商量的，自然是谢涟的新婚。</p>
太子新婚与别人不同，亲迎礼上，他是不能屈尊的。按着惯例，令卫琅和谢涟任迎亲使，他只在东宫宫门外率东宫僚属等待，再将新娘迎进东宫交拜。</p>
旁人的婚礼也就罢了，卫琅与谢涟是当日的迎亲使，身份与旁人不同。这两个人的婚事，他是必然要有所表示的。</p>
司马煜见阿狸坦然，就有些懊悔自己的小心思。既然阿狸说了，他也就不再藏掩着，道：“惯例的赏赐自然少不了……谢涟的婚事，我是想亲自去的。又怕太傅那边礼节繁多，反而喧宾夺主。”就小声对阿狸道，“但去还是要去的，八成要微服。你要不要一起？”</p>
阿狸垂着眸子摇头，“我就不去了。”</p>
司马煜想到，阿狸确实是他从谢涟手里硬抢来的，带到人跟前去难免炫耀，勃发的兴致就被从天而降一块板砖砸瘪了。讷讷的道，“确实……不太好去。不过难得有这么个机会，阿爹阿娘定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就不趁机出去走走？”</p>
阿狸望着外面的雨，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想去东山、去昆明湖看看。如果你能带我去，”她望向司马煜，眸中一时柔光满溢，“那就再圆满不过了。”</p>
司马煜心里就像被锥了一针似的，一时便莫名其妙的抽痛起来。脑中有些什么混乱着，却分辨不出。已经攥紧了她的手，“我带你去。”</p>
谢涟与桓道怜的亲事就定在这一年八月中秋，天气微凉的时候。</p>
桓道怜等了谢涟三年。</p>
这姑娘在一众闺秀里最是个沉稳有主意的，一早便认定了谢涟。却也知道谢家属意阿狸，便从来也不说，只默默的等着。</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