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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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灰雀是被颠簸震醒的。他躺在一块柔软温暖的软垫中央, 越发圆润的身子稍稍陷下去，蓬松的羽毛随着呼吸起伏，轻微的抖动着。</p>
小灰雀睁开眼，浑圆的眼珠眨了眨, 看见了坐在自己身边的顾晅。</p>
“阿晅……我们这是在哪里呀？”他们正身处一辆马车内，这马车不同于太子銮驾，没有精细柔软的椅垫，也没有配备精致的清茶点心, 内里略显简陋, 正是寻常百姓常用的那种。</p>
顾晅没有回答, 伸手将小灰雀捧在掌心，用指尖帮他梳了梳软毛。</p>
小灰雀渐渐清醒过来, 疑惑问：“我们之前不是在军营里吗, 这是要去哪里, 不打仗了？”</p>
顾晅垂眸看他, 应道：“嗯, 不打仗了。”</p>
“我们回长安吗？”</p>
顾晅像是有些迟疑, 他停顿片刻，试探地问：“若我说我们不回长安……”</p>
小灰雀仰头看他：“不回长安，我们要去哪里？”</p>
顾晅道：“去一个青山秀水之地。”</p>
小灰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又问：“那我们何时回长安去？”</p>
顾晅道：“近期……或许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不会回去。”</p>
小灰雀低下头, 想了想, 道：“好吧, 不回去就不回去。”</p>
顾晅松了口气，道：“你又不想瑞王妃了？”</p>
“我想呀，可你不都说了吗，我要是想他，可以随时飞回去看他的。”小灰雀又思索一下，保证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经常离开的。”</p>
小灰雀一本正经道：“话本里常有这样的故事，相公出远门之后，留娘子一人在家独守空闺，饱受相思之苦，我舍不得让你也这样。”</p>
顾晅：“……”</p>
顾晅闭了闭眼，低声道：“你若当真不想我如此，还不如早些变回来。”</p>
小灰雀问：“你说什么？”</p>
“……没事。”</p>
“还说没事呢，我都听到了。”小灰雀气鼓鼓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副模样？你以前还夸我好看呢，都是骗人的。”</p>
“我没——”</p>
“怎么没有。”小灰雀翅膀展开，朝顾晅扬了扬，“你最近喂我吃这么多，是不是就想我早日变回来。可吃东西一点用也没有，反而害我胖得都快飞不起来了，根本就变不回来。”</p>
顾晅看着自己手里那团脖子都快看不见的小圆球，嘴角忍不住稍扬了扬：“……你不胖。”</p>
“那你笑什么？”</p>
“我没有。”</p>
“怎么没有，你就是笑了！”</p>
“……”</p>
太子全军覆没，失去踪迹的消息传回长安时，天还没完全亮。从宫里来传信的太监哭着说完了这消息，被顾晏忍着起床气，好声好气反过来将人安抚一通，派家仆把人送出了王府。</p>
顾晏回到卧房，叶梓抱着被子睡得迷迷糊糊。</p>
他们方才是在院中说的这事，那太监哭得直抽气，正介于旁人能听见人声，却听不清内容的程度。察觉到顾晏回来，叶梓往里让了让，含糊地抱怨一句：“大早上的谁在号丧啊……”</p>
顾晏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哄道：“没谁，睡吧。”</p>
“嗯。”叶梓等顾晏躺下，闭着眼往他怀里钻，找到个舒服的姿势重新睡熟了。</p>
顾晏却没多少睡意，搂着叶梓兀自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p>
等到叶梓睡醒，天已经大亮。</p>
他餍足地伸了个懒腰，在顾晏怀里蹭了蹭，睁开眼，顾晏正温柔地垂眸看着他。</p>
“子承早安。”叶梓凑上去在顾晏脸颊旁吻了吻，问，“今日宫中没有事务要处理吗？”</p>
顾晏道：“有。”</p>
叶梓偏头看他：“那你怎么还在这里？”</p>
顾晏捋了捋他乱糟糟的头发，坐起身：“看你睡得熟，不想把你吵起来。”</p>
“你呀……”叶梓道，“幸好你现在只是个亲王，若你当真成了这天下之主，你这般行事，我恐怕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祸国殃民的妖孽了。”</p>
顾晏也笑道：“谁敢骂你，我治他的罪。”</p>
叶梓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翻身下床，去净房打了水洗脸。叶梓捧起清水在脸上拍了拍，清醒了些，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早晨是不是宫里来人了，是出了什么事吗？”</p>
顾晏正推门吩咐婢女准备早膳，他听言，合上门转过头来：“是出事了，说昨日顾晅率领一支精兵试图偷袭敌营，入了陷阱，全军覆没。”</p>
叶梓一怔，手中的帕子掉进了水盆里。</p>
他脸上的水珠顺着下巴滑落下去，神情呆愣，眼神中带了几分懵懂茫然。</p>
顾晏爱极了他这可爱模样，伸手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水珠：“阿梓，怎么，吓傻了？”</p>
叶梓抓住顾晏的手腕，急得声音都在发颤：“这……顾晅死了？那那——那雀儿他……”</p>
“别急，你听我说完。”顾晏将他脸上的水珠擦拭干净，将人拉出来，去了把木梳给他梳发，“顾晅前不久曾派人给我送个封信，他将他的打算与我说了。”</p>
叶梓抬头看他：“他的打算？你是说……”</p>
顾晏嘴角扬起个弧度，无奈道：“他啊，这是摆了我一道。”</p>
顾晏道：“靖和帝时日无多，这天下不能一日无君，顾晅迟早是要登上帝位的。照理说，他若想江山稳固，靖和帝病危这段时日，正是他表现的时候。”</p>
“他将靖和帝的性命交到了我手里，并对我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我原本以为他是为了报答我原先对他的帮助，可现在我才明白，他或许早就有了脱身的打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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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晏细致地帮叶梓冠发，低声笑道：“那家伙，丢了个烂摊子给我，自己带着心上人逍遥去了。”</p>
听了顾晏的话，叶梓才明白过来：“所以……他是假死？”</p>
顾晏点点头：“是。”</p>
“原先瑜贵妃在寝宫忽然犯了疯病其实也并非巧合，那药还是顾晅拜托我，找裴戈寻来的。”顾晏道，“顾晅借瑜贵妃之手给靖和帝下了毒，又故技重施将瑜贵妃下药逼疯，正好毁灭证据，走得干净。”</p>
叶梓想不明白：“顾晅他费了这么多心思，好不容易登上太子之位，就这么轻易放弃了？”</p>
顾晏帮他冠好发，放下木梳：“阿梓还记得我先前与你说的吗，这世上本就难有两全之事，顾晅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p>
“那……”叶梓抿了抿唇，问，“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前太子被贬，顾晅又抛下这一切走了，靖和帝时日无多，这……”</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