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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突然伸手把少年的下巴一挑，凝神看了半晌，微微笑道：“兰玉，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看你的眼睛，就像看到一个历尽沧桑的中年人……”</p>
颜兰玉悚然一惊，条件反射抓住掌门的手。</p>
掌门却瞬间翻掌在他手背上摸了一下，笑眯眯道：“哟，发火了。开个玩笑而已嘛！”</p>
没过几天掌门出门，本来循例要带颜兰玉，但是少年在那个雪夜受了寒，不好出门见风，掌门只得算了。</p>
“要茶没茶要水没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趟门出得还真是不方便呐。”临走的时候掌门唉声叹气，一脸不满意的神情：“小兰玉，早点好起来哟……别拖到我回来还不好，那我就太可怜了。”</p>
少年连忙从榻上支起身体，被掌门轻轻按下去了。</p>
“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吧，我很快就回来了。这段时间秘宗门的事情就交给相田来处理，他平时做了哪些事，回来以后你记得说给我听。”</p>
相田是掌门的嫡亲师弟，平时就担负着内务的责任，把权力暂时交给他也说得过去。</p>
颜兰玉低下头“是”了一声。</p>
掌门走后的第二天，颜兰玉独自去了刑堂牢房。</p>
于靖忠和他那个手下的伤口都在恶化，但是好歹有饭吃，有水喝，精神比前两天也不坏到哪里去。</p>
因为掌门走了，又没人能逾矩管颜兰玉的事，所以他行动比掌门在的时候自由很多，还带了点酒过来给他们御寒。</p>
“如果死了的话，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喝酒了呢。”于靖忠虽然这么说着，还是把大半酒让给了重伤的同伴，“——哎，小兄弟，你那天说的事……”</p>
颜兰玉冷冷道：“这两天掌门不在，要走就趁现在了。”</p>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我没法扔下同伴不管啊。走一个也是走，两个也是走，干脆你就把我们都放了……”</p>
“如果只跑了你一个，还可以伪装成你重伤我，夺走钥匙跑出牢房。但是如果加上你重伤昏迷的同伴，我怎么跟人解释自己被受了伤又拖着个累赘的你轻易打倒？”</p>
于靖忠毫不介意的坐在污迹斑斑又十分冰冷的地面上，手摸下巴想了一会：“唔，但是我必须带走战友，这是**的规定……”</p>
“掌门大人已经开始怀疑我了。”颜兰玉打断他，“——你没见过那个男人出手，你不知道他像鬼一样精明可怕！”</p>
牢房笼罩着终年不散的潮湿的霉味，阴影仿佛沉重的砖石，压得人喘不过气。</p>
于靖忠的眼神里带着极不易为人察觉的试探和考量，沉默半晌后突然道：“小兄弟，那天晚上我看你出手，那术施得很是不凡啊，你出生在秘宗门？”</p>
颜兰玉默然不语。</p>
“上过学吗？平时都干什么呢？我看你跟那掌门挺亲近的……”</p>
“我有自己的难处，”颜兰玉低声道：“你最好别打我的主意。”</p>
于靖忠哈哈笑着挥手说没有，立刻中止了这个话题。</p>
“等你逃走以后——如果你真能顺利逃走的话，”颜兰玉道，“我可以立刻给你同伴一个痛快，不让他落到掌门大人手里，不堪严刑吐出你们的机密。我能力有限，这是我唯一能帮你们做的，别再妄想更多的事了。”</p>
于靖忠沉默听完，仰头喝了口酒。</p>
“现在秘宗门主事的人是相田师叔，之前因为一些事，一直视我如眼中钉。他是个手段相当狠的人，你能不能顺利脱身还是个未知数，先替自己考虑吧。”</p>
颜兰玉转身想走，突然被于靖忠叫住了。</p>
“小兄弟，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p>
“……”</p>
“不论如何都不放弃战友，这是我的信条。别说他现在还没死，就算已经死了，尸体也是要带回去的。”</p>
于靖忠把空了的酒瓶轻轻跺在地上，叮的一声轻响。</p>
“你肯出手帮忙，我心里非常感激。现在把你拉下水，也是我没有选择的事。如果这次真能脱身的话，我肯定不会放着小兄弟不管，要是你真因为这件事而陷入麻烦，将来我会带人回来接你的。”</p>
颜兰玉微微睁大眼睛，仿佛有些惊讶瞬间从眼底掠过，随即面沉如水。</p>
“好吧，”他听不出什么情绪的道，“我期待着。”</p>
掌门离开一周后的某天晚上，警报声再次响彻天空。</p>
那两个囚犯在被提审的时候，突然暴起杀了看守，重伤颜兰玉，夺走钥匙冲出牢房。因为掌门带走了分布在各处的大部分式神，所以那两人一路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几个佣仆根本无法阻止，他们很快踩着血路冲出了秘宗门。</p>
相田带着手下弟子赶到牢房的时候，只看见牢房躺着看守的尸体，颜兰玉躺在血泊里，腹部被一把长刀钉在地面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p>
几个弟子都吓坏了，这可是掌门的小姓！掌门临走前亲自吩咐了要他“好好休养早点病愈”的！结果人家差点被捅死了！</p>
相田也吓了一跳，厉声吩咐：“还不快去找医生！准备抢救！你们几个去抓逃犯，快！”</p>
“人犯……人犯逃走了！追不上！”</p>
轰然一声巨响，相田抽刀砍翻了木桌，怒道：“怎么这么快？！那人已经受了重伤，又带着个昏迷不醒的同伴……”</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