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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沈玄宁在她床边坐了下来，又细看看她，“怎么睡觉连衣服也不换？出什么事了？楚霁欺负你了？”</p>
楚霁欺负你了？</p>
苏吟下意识地想点头，但最终还是摇了摇：“没有，但奴婢不想嫁给他了，先前的话，皇上当奴婢没说过吧。”</p>
“究竟怎么……”沈玄宁想追问，可她眼睛忽而一红，一下子哭了出来。</p>
“别哭别哭。”他边说边起身给她找帕子。</p>
她房中的格局他还算熟，知道锦帕一类的东西都在妆台右手边的抽屉中，很快就找了出来。</p>
沈玄宁把帕子递给她，她抹着眼泪又抽噎了好一会儿。他也没催，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又道：“哭得跟受了委屈的小猫似的。怎么了？楚霁怎么你了？你跟朕说个明白，朕帮你收拾他。”</p>
苏吟眼睛红红的，跪坐在那儿，哽咽着把昨日在楚霁府上的所见所闻告诉了他。</p>
说罢她又道：“奴婢是为说明白为什么不想嫁他了，才把这些告诉皇上的……楚将军没做错什么，皇上别为难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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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沈玄宁懵在了那儿。</p>
他没料到是这样的事，既心疼苏吟，也不怪楚霁。与此同时，他心头又还涌动着一点淡淡的、不厚道的……狂喜？</p>
他跟自己说这不对，可那点儿暗搓搓的喜悦却还是在。他觉得心里有另一个自己已经跳了起来，望着天空大呼：她不喜欢楚霁了！！！</p>
接着他又认真严肃地宽慰起她来，温声道：“别太难过。楚霁……原也家境不错，眼下又建功立业，有个通房丫头实属正常。”</p>
“奴婢知道。”苏吟闷闷道。</p>
“这样的人家，有通房的多了去了，许多都是打小就跟着，等长大了就给主子开个蒙……”</p>
“皇上别说了。”苏吟的眼泪再度涌了出来。</p>
沈玄宁又说：“但这也算不得什么。朕相信他还是会善待妻子，通房丫头终究只是丫头，你……”</p>
“皇上别说了！”苏吟禁不住地语气冲了些。她抹了把眼泪，继而紧紧地抱住了被子，“通房丫头终究只是丫头，凭什么？我们姑娘家就活该被人不当回事么？若在楚霁眼里她什么都不是，那奴婢日后……”</p>
——她突然之间明白了自己到底在失望、在恐惧什么。</p>
楚霁怎么样，或许并没有那么要紧，但他理所当然的态度令她心生恶寒。他轻而易举地把话本为她构建的美好都击碎了，让她恐惧于自己今后要面对的事情。</p>
沈玄宁一哑，发觉自己劝得过了劲儿，赶忙往回找补：“不是不是，话怎么能这么说？谁说你们活该被人不当回事了？”</p>
苏吟环着膝没有应声，他又道：“人和人总归不一样。楚霁或许不在乎他与那通房丫头的情分，可换做旁人，许就在意了。就说你吧……你虽不是朕的通房丫头，但朕绝不会轻看你的。”</p>
这话说出来，没有换来苏吟的什么反应，沈玄宁看出她觉得他只是说说而已。</p>
他不禁自嘲一笑，心下很想跟她说“朕要真轻看你，早就把你放到后宫里去了”，但到底没说。</p>
现下正是她最难过的时候，他把她安慰好才是要紧的，不该在这会儿不管不顾地让她看他的想法。</p>
“天下这么大，楚霁不合你的意，你就换人，总能找到合意的。”他说着用拇指蹭了蹭她脸上的泪痕，“顶不济了，还有朕呢，朕不怕照顾你一辈子。”</p>
他终于委婉地、小心地说了这么一句表明心迹的话。</p>
却见苏吟豪气地又一抹眼泪：“奴婢也这么想！”</p>
沈玄宁一愕，她冷哼了一声，又说：“若真找不到如意郎君，奴婢大不了一辈子不嫁！在宫里当嬷嬷也挺好的，锦衣玉食，还没有那些府里宅里的烦心事！”</p>
沈玄宁：“……”</p>
她那么忿忿，他还以为她要说“若真找不到如意郎君，奴婢跟了皇上也行”呢，结果她说的竟是这个，竟是在宫里当嬷嬷？！</p>
看来她当真没想过嫁给他，一丁点儿都没想过。贵女们削尖脑袋想进的后宫，在她这儿连条退路都不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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