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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霁便也看向了院中，而后轻松一笑：“苏吟来了。”</p>
坐在廊下的倩影站起了身，接着走向了门口，朝苏吟一福：“奴婢去沏茶，苏姑娘坐。”</p>
苏吟犹自懵着，直觉犹如墨滴入水般在她心中绽开，似乎很快就寻不到踪迹了，实则又占据了她心底的每个角落。</p>
于是，在她木讷地随着楚霁进入院中后，她便问了出来：“她是……将军的妾室吗？”</p>
“什么？”楚霁怔了一下，继而扭头笑看向她，“不是。她只是一直在我身边，我出征的这两年她在家中侍候我父母，她……”</p>
“她是您的通房丫头？”苏吟恍惚道。</p>
“……算是吧。”楚霁一哂，接着注意到了她情绪的不对头。他便往回折了两步，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苏吟？”</p>
“将军，我……”苏吟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
几个月来填满她内心的喜悦幸福好像在这一刹里变成了一个气泡，漂在湖面上五光十色的很好看，但被轻轻一击，就彻底地美了。</p>
“你怎么了？”楚霁关切道。在他伸手握住她胳膊的刹那，她宛如触电一样躲开。</p>
“苏吟？”他蹙起眉头，那通房丫头也在此时折了回来，将茶搁到了石案上，笑说：“苏姑娘尝尝这茶，是将军从北边带回来的。夫人说比南方的茶喝起来味道猛，奴婢倒没尝出来。”</p>
“不了……多谢。”苏吟看看她，又看看楚霁，浑浑噩噩地转过身，逃也似的往外去。</p>
楚霁的府邸刚建起来不久，府中的下人也还不多，但她跑得太急，一路上仍惹得不少人扭头看她，弄得她想哭又不敢哭。</p>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府门，二话不说就钻进了马车里。为她驾车的宦官吓坏了，也不敢进去，隔着车帘试探着唤她：“大、大姑姑？”</p>
“回宫！”苏吟带着哭音的喝声传了出来，那宦官也不敢多言，赶忙驾车往回赶。</p>
马车颠簸中的一路，苏吟心如刀割。</p>
她最先是觉得愤怒，觉得自己被骗了。楚霁房里已经有了别人，却从没有告诉过她。</p>
可然后，她回忆起楚霁茫然的神色，又恍悟这于他而言并不算隐瞒。</p>
他没有娶妻，也没有纳妾，通房丫头没有正经的名分，对大妇而言大约该是个不值一提的存在。</p>
这样的丫头，不止楚霁会有、别的朝中大臣会有，天底下家境殷实的男人或许都会有。</p>
只是她没有想到而已。她从没接触过这些，连宫门都没出过几次。她所想象的爱情，都是翰林院送进宫中的话本里写的，那些感情单纯美好，充满风花雪月，不见柴米油盐。</p>
那是她目前为止对爱这一字的全部印象。偏楚霁又长得好看、智勇双全，宛如书中的男主，她便觉得他就是书中那样的人。</p>
但其实，她对楚霁的了解并不算太多。她突然很迷茫，不知自己喜欢的究竟是楚霁，还是自己想象中的人。可总之，现下她心里难过极了。</p>
苏吟面如死灰地回了宫，驾车的宦官刚一唤她，她就闷着头下了车，一路跑入房中把自己关了起来。</p>
而后整整一夜，苏吟辗转难眠。直到破晓之时她才昏昏睡去，之后自然而然地睡过了头。</p>
乾清宫中，沈玄宁照例跟着汤述仁读了一上午的书。晌午时汤述仁出了宫，他吩咐传膳，刚吃一口，就见冯深进了殿。</p>
“皇上。”冯深在他旁边躬身，压音道，“苏吟好像……出了点事。”</p>
“？”沈玄宁搁下了筷子，“她怎么了？”</p>
“下奴不太清楚。”冯深紧锁着眉头，“就是昨儿个晚上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里，到现在也不见出来。下奴原想直接叫人去瞧瞧，但谨慎起见，先问了问昨天跟她出去的宦官，可那小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苏吟突然从将军府跑回了车中，瞧着心情不大好。”</p>
这是跟楚霁吵架了？楚霁欺负她了？</p>
沈玄宁抓过帕子抹了把嘴又扔下：“朕去看看。”</p>
他走得足下生风，只消片刻就进了苏吟的院子。他在她的卧房外抬手叩了叩门，见没人应声，就直接推门进了屋。</p>
房中，苏吟面朝着墙壁还睡着。沈玄宁走过去探头瞧了瞧，又伸手去摸她的额头。</p>
倒是不烫。这一摸却把苏吟惊醒了，她睡眼惺忪地翻过身，继而微惊：“……皇上。”</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