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灯·看剑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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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展护卫这是要与汪公子比酒？”八贤王饶有趣味地看着展昭，他早已听说南侠展昭酒量好，正是难得今日能见上。</p>

适才那几大碗酒下了肚，汪呈略有了些醉意，兴头一上来也不管到底是与谁拼酒，当场举着碗豪爽道：“多谢展大人赏脸！汪呈这里先干为敬了！”</p>

看着又一碗酒被他灌下肚，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浸湿了衣领。汪呈带着些许醉意抹了抹嘴角，得意地朝展昭扬扬手里的酒碗，颇为挑衅。</p>

展昭微微皱了皱眉，若他记得不错，这个汪呈不止为人虚伪做作，还经常出入酒肆赌场，流连于烟花柳巷。一想到这里，莫愁之前的话又跳入脑中。</p>

——我祖父也叮嘱过我，以后若寻夫定要寻小人，君子清高，我等小人比不得！</p>

他暗自叹了口气。</p>

果真还是个孩子，只怕当初他祖父这番话的原由根本不是如此。君子与小人……大约是他祖父淡看红尘的箴言。她毕竟还小，现在又有谁告诉得了她这世界的黑与白，小西……你也是时候该自己摸索摸索了。</p>

他将手边的酒碗一推，面不改色地随口道来：“这酒碗如何能喝得？换酒坛来！”</p>

*</p>

酒过三巡，桌上的菜已撤去，王丞相与八贤王邀着包拯去后花园对弈。而汪呈已是喝得烂醉如泥，最后不得不被人搀着先回了府。展昭抬手轻轻的将嘴角的一丝酒水拭去，却是一如平时毫无酒意。</p>

君子逸看得瞪呆了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禁不住赞叹道：</p>

“展昭，你可真是……这汪呈的酒量在京城数一数二，三大坛子酒，你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p>

他站起身来，并未答话，只四下看了看，问道：</p>

“小西她人呢？”</p>

君子逸指了指门外：“适才我见她有些不舒服，唤了人带她出去透透气。”</p>

展昭心头一沉。</p>

这席上的酒比起外头酒楼中卖的要烈许多，她喝的也不少。虽说是江湖人士，但也并非每一个都擅饮酒，今日一来她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现在又喝了酒，只怕……</p>

“我出去看看。”</p>

他略微有些担忧，绕过酒桌往外走去。</p>

外面的天早已是星辰满幕，周遭的花坛上传来清脆的虫鸣声，一声又一声，听来倒也和谐。他沿着回廊一直走，廊上的灯笼随着风悠悠摆动，灯光忽明忽暗。</p>

他忽然想起自己初入公门之时，也是这样，无数次的夜晚，在开封府的回廊一步又一步的来回走着。</p>

江湖，他离了江湖多少年。</p>

比起朝野上的纷纷乱乱，他又何尝不想回到江湖那简单快意的日子。一壶浊酒，一抹冷月，三尺青锋，便是一生。</p>

过尽千帆，大隐隐于市。</p>

前面的小石桌下蹲坐着一个人，荼白色的衣衫在黑夜里格外显眼。她歪着头靠在石桌上，看着天空一声不吭。从背后看来，就好像睡着了一样。</p>

展昭立在这人身后不远处，静静了看着她许久，却没有要上前的意思。展昭踌躇了片刻，转身便准备走。</p>

“大哥……”</p>

莫愁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走到他身前，一手拽着他的衣袖。扬起的脸上通红，许是方才的酒太烈，烧得她昏昏沉沉的。</p>

展昭微微一怔，一时语塞，想不出此刻该如何说话。</p>

莫愁呆呆地看着他，额间溢着细细的汗珠，语气里竟全是恳求：</p>

“展大哥，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p>

他愣在原地，却听得莫愁仍在絮絮叨叨个不停。</p>

“大哥……我错了……我在这个地方，只认识你们。我舍不得你们，别赶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再变成没有家的人……别赶我走，求求你，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p>

口中满是醉意的胡话。</p>

她很敏感，只一直在掩藏。或许有时候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p>

人，总是这样。</p>

往往在冰天雪地里亦不会被刺骨的寒冷骇住，但当感受到了温暖之后再回到冰封的世界里，便不堪一击。</p>

因为有过，所以害怕失去。她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慢慢养出了恐惧。</p>

展昭摇头叹息：</p>

“小西，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