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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衍看着蔺辅国仿若困兽犹斗，还在挣扎，淡淡道：“蔺辅国对皇后和公主忠心耿耿，可大昭要的是能治世能容人的明君。可惜西宁王一生为大昭驰骋沙场，皇后却还是对他猜忌至深。若追随这样的君主，谁说不会有兔死狗烹的一天呢？”</p>
“不错！我顾某愿追随明君，为大昭抛头颅洒热血！却不愿被构陷于妇人阴私，冷了我一腔热血！”</p>
“顾命大夫沈钰愿追随公子珩！”</p>
“没错！中柱国叶青愿追随公子珩！”</p>
“御守令徐鹤愿追随公子珩！”</p>
……</p>
不止是异党朝臣，连姬氏中都有人附和背叛。</p>
也许母后已经明白大势已去，但她的表情淡然，甚至唇角还微微带着笑意。即使在这样的境遇里，她依旧华美艳丽，像一副色彩浓郁的奢丽画卷，让人不敢破坏这种仿佛快要艳丽到极致后即将枯萎的靡艳。</p>
蔺辅国颓然看着四周，眼中是痛苦和茫然。</p>
他一生忠心于端和帝，忠心于端和帝的妻子，忠心于端和帝的女儿。</p>
我听父皇和母后说过无数蔺辅国睿智弄权的故事。</p>
他不仅是父皇的宠臣，更是一个孤独帝王极其珍贵的朋友。</p>
他也为了父皇，拼尽全力去守护他留下来的东西。</p>
可他失败了。</p>
一生在朝堂呼风唤雨盛宠不衰，无人可撼动地位的大辅国蔺纮，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无往不利的**生涯会终结在自己的儿子手中。</p>
他最没想到的对手，给了他致命一击。</p>
我茫然站在众人中，看着公子珩。</p>
我和他是今日这权力斗争漩涡的最中心，可我们两个却仿佛是在这启明殿中与这件事最无关的人，不约而同地安静。</p>
我看着他，他和平时一点不同也没有。</p>
我从没想过，在他与我在天枢馆朝夕相对的日子里，在他病中私会的每个夜里，在我因他对我的情愫沾沾自喜的时候，他早已知道，等待我的是这样一个结局。</p>
周围的人在他身边叩拜，山呼陛下。</p>
只有我安静看着他。</p>
他似乎察觉到什么，转过头。</p>
他的视线扫过我。</p>
然后，没有任何停留，他目视前方，张开双臂，有人为年轻的帝王穿上玄色的龙纹长服。</p>
许久没说话的蔺辅国忽然捂住了胸口，来不及控制着他的侍卫反应，一头栽倒在了地板上。</p>
可无人来得及注意他，所有人都注视着新帝一步一步走向原本属于就我父皇的高台。</p>
我挥开挡在我面前的尖刀，任由刀刃割破我手臂和衣袖，走到蔺辅国前轻轻将他扶起来。</p>
蔺衍也注意到了，他也朝蔺辅国这里走来。</p>
蔺辅国的脸颊一侧有些抽出，他好像忽然就苍老了。</p>
他睁开眼睛看着我，他努力动了动嘴唇，但他嘴唇好像不听他的使唤，使他说不出话。</p>
我最崇拜的长辈在我的眼神里流下绝望的眼泪。</p>
“我来吧。”是蔺衍的声音。</p>
我没有松手，跪坐在地上，轻轻支撑着不能动弹的蔺辅国。</p>
又有人传来惊呼：“白鹿！是菱花白鹿！天命！”</p>
众人惊叹，一只额有红色菱花的白鹿不知何时出现在启明殿外，不急不缓地走着。</p>
这人间的皇权纷争，名利追逐都与它无关，它悠然度着步子，口中发出呦呦鹿鸣，缓缓回过头，看着这启明殿中荒诞的众人。</p>
我没有抬头，只是淡淡道：“是你养的白鹿吗？”</p>
在青屏山中假装捉到，又假装放掉，如今再让“神鹿显迹”。</p>
这不是“人为”，这都是“天命”。</p>
“是啊。”曾经那给我做秋千的少年，淡淡地说。</p>
我闭了闭眼睛。</p>
西北的董将军和赵小将军是否回来已经不重要了。</p>
这一切从这一刻起都尘埃落定。</p>
说来，我没那个福气称女帝，也许对我也不是坏事，因为我这人实在识人不清。</p>
我喜欢过的这两个人，处心积虑联手算计我。</p>
就算我真有机会成了女帝，那大昭也许也要亡在我手中罢。</p>
青鸾敛羽，白鹿回头。</p>
“无事。”我淡淡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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