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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p>
回宫之后，母后大发雷霆，将我禁足在重掖宫。公子珩受伤，父皇十分看重，亲自到丹宸宫探望，他向父皇提出要去西北，被父皇以他受伤为由暂且搁置，只让他在丹宸宫内安心养病。</p>
母后知道我出宫是父皇暗自应允，朝父皇也发了火，父皇不敢再惹怒她，便默许母后在重掖宫里里外外加派了许多人手，日夜盯着我一举一动。更大肆搜捕那天的刺客，盘问可能对我有异心的朝臣或是内侍，一时间人人自危，自顾不暇。</p>
自从那日之后， 我被禁在宫里，完全得不到他的消息。我知道同母后提起他，只会惹怒她，周围都是母亲的人，我也不能托书与父皇，又苦于父皇不来找我，我也没办法当面求他。</p>
我被禁宫中，司徒壑受父皇之命来重掖宫为我授课，我心不在焉叼着笔杆，见司徒壑垂首在我对面案上不知写着什么。他与公子珩一同住在丹宸宫，必然知道公子珩的伤势，若是问他，他必能回答。吐出笔杆，我装作随口问道：“司徒先生， 怎么今日父皇让您过来，公子珩不是受伤颇重，您不用留在丹宸宫中照顾他么？”</p>
司徒壑抬头看我一眼，微微一笑：“珩公子已无大碍，多谢公主关心。”</p>
我面颊一热：“谁，谁关心他！我，我，我只是看他为我受伤，有些感激他而已，你莫要乱说！”</p>
司徒壑看着我，笑道：“长姊关心幼弟也是应该，何况珩公子护驾有功。公主这般紧张做什么？”</p>
“谁紧张了，我不过是……”我话音低下去，也不知后面该说什么。</p>
司徒壑笑道：“公主不过是什么？”</p>
“我不管，你就给本宫说说他现在怎么样，吃穿用度，药石包扎可有人伺候周全？”</p>
“回禀公主，陛下又赐了珩公子十二个内侍，专门服侍公子日常起居，昨日公子已经能够下床，还有宫女服侍公子清洗身体了。”</p>
“什么宫女啊？父皇赏赐的？不是都说伤口不能沾水么？”</p>
“那几个宫女颇为细心，自然会将伤口避开，公主不必担心。”</p>
我哦了一声，手里用笔杆轻轻在纸上戳了戳，故作不在意道：“那他……有没有问起我啊……”</p>
司徒壑先是看我半晌，亦不说话，只是他脸上那笑容看得我很是羞恼，气得我一把将笔仍在桌上：“你，你看我做什么！本宫问你话，难道你听不到！”</p>
司徒壑拈须一笑，忙俯身认错，语气十分诚恳：“微臣不敢。只是微臣觉得公主与公子珩实在是心有灵犀。珩公子初回宫时，伤势危急，昏迷中反复提起公主乳名，臣本还觉得珩公子思慕公主，未免异想天开。如此看来，微臣今日就回去同珩公子说，公主其实也十分在意珩公子，让他不要对公主害羞胆怯。”</p>
我脸颊如火烧，恼羞成怒站起身来：“大胆！谁准你乱说！他，他，他敢叫我乳名，我是他姐姐，他大不敬！”</p>
“是是是，公主息怒，公主息怒。看来微臣方才会错了公主意思，今日微臣回去就叫珩公子莫要痴心妄想，早日断了对公主的念头。”司徒壑状作大惊，起身在我面前长跪。</p>
我看他那样子，又是气又是急，又怕他真的回去对公子珩乱说。</p>
“你少胡说，本宫命你回去不许提及今日本宫问你的话，否则将你流放！诛你九族！满门抄斩！”</p>
“是是是，微臣不敢！”司徒壑声音中还带着一丝笑意，分明不将我威胁当真。</p>
“你！”我气得半死，又拿他没有办法，跺跺脚，让月罗将他轰了出去。</p>
仰面躺在竹席上，翻来覆去了大半夜，却怎么也睡不着。</p>
眼睛看见角落里冰盆化了一半，想起公子珩受了重伤，天气如此炎热，难保伤口不会恶化。可夜已深，只能明日再叫月罗送冰予他。</p>
窗外一轮满月，月光明亮，小池中偶有小鱼跃出水面，发出水声。</p>
今日我被司徒壑那老匹夫气个半死，可又生怕他回丹宸宫与公子珩乱说，让公子珩对我心生误解。</p>
他该不会真告诉公子珩，说我一点也不甘心他吧？</p>
想到那日公子珩说他要去西北，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竟然觉得空落落的，那滋味说不上来，竟然莫名有些惆怅……</p>
可他那天那样大胆，竟然敢……敢那样对我……我……才不会主动去看他……</p>
轻轻叼着小扇的扇尖，又打个滚，脑子乱糟糟的。</p>
都怪他，做那些不该做的事情，让我很是不知所措，不知该去见他，还是不该。</p>
若是去见他，难保他不会误解我对他有……有那种心意……可若是对他不闻不问，那他是不是又要伤心，觉得我一点都不在意他……</p>
我又没有喜欢他，他就算觉得我不在意他又怎么样……不过……</p>
“哎呀！”我用小扇遮住眼睛，苦恼哀叫一声，又在席上滚了滚，真是心烦意乱。</p>
一个翻身坐起，看见月罗与其他宫人熄了纱门外的灯，我又等了一会，贴在纱门边听见月罗均匀的呼吸声，披上外衫，轻手轻脚提着纱裙走到庭院中高墙之下。</p>
拽了拽那藤花藤曼，想到上次还是被他抱下墙，若我今晚翻过去，那边又没有这个藤曼，我该如何爬回来？</p>
算了，不想了，到时候总有办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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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咬牙，拽着粗糙藤条爬到墙上，趴在墙头等着几队巡夜的侍卫走开，看着地面距离墙头十分骇人的距离，把心一横，跳了下去。</p>
“唔！”好疼！我从墙上跳下，虽借力在地上蹲了一下，但脚踝还是很痛，眼看又有一队夜巡侍卫要过来，赶紧猫着腰往朱鹮殿的方向小跑过去。</p>
我的重掖宫里被母后也加派了好几队侍卫，他们一个时辰换岗，我务必要一个时辰想办法赶回去，不然他们从小庭中巡夜时，也要发现我不在，那时候，今晚永明宫的人就都别打算睡了。</p>
其实我也明着向母后请求去看看公子珩，但每次都被她臭骂一顿，连一次父皇在旁边都差点也被骂个狗血淋头。</p>
我悄悄潜入朱鹮殿中，殿中坐着几个打瞌睡的宫女，围着笼纱宫灯不知在做什么绣活，此刻小脑袋都一点一点，昏昏欲睡。</p>
我蹑手蹑脚，生怕惊动她们，藏在长纱背后，看她们没有注意到我，手里提着鞋子，赶紧小跑越过外殿。之前公子珩被母后赐鞭刑，我知道他寝宫之处，此时夜深，巡夜的侍卫都在殿外，殿中守夜的宫人都精神不济，没有费太多周折，我就寻到他寝宫入口。</p>
小心张望这四周无人，偷偷隐在纱幔外往里望了望，里面宫灯熄了几盏，还燃着几盏笼纱灯，里面有人低声说话，应是有宫人还在里面。</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