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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p>
重七乞巧是大昭极重要的民俗,这一日大昭女儿人人都要穿针乞巧,各家各户都展示出女儿的精美手工,让未婚男子知道自家女儿手巧勤劳,是值得娶回家去的好姑娘。这一天也更是青年男女互相表白,互诉衷肠的重要日子。</p>
闵江之上开着大片大片的粉白芙蓉,江边彩灯成行,江面上有富家儿女的船只往来穿梭。</p>
风车,花灯,绣着精美图画的手帕,毽子,锦灯灼灼,周围人声谈笑交错,我在街上紧紧跟着邓焦,周围这些琳琅满目的商品让我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p>
“原来这就是重七的街市,好有意思。母,母亲平日管我好言,信陵城中这般有趣热闹,却从来不放我出来。邓焦,你回去与父亲说,我要经常出来。”我拿起一盏白兔儿模样的小小花灯,在公子珩面前晃了晃,“你看这个好不好看?我给你买一个?”说着,我伸手在腰间摸索一会,掏出钱袋,取出一块邓焦之前给我准备的碎银,交给那卖灯的老板,“老板,这个我要了。”</p>
说着,我牵住公子珩的手转身要走,却听老板在背后叫我。</p>
“姑娘,等等!等等!”</p>
我皱眉回过头看他:“怎么了?钱不够?”我鼓起脸颊又掏出一块银子,“这总够了吧?”</p>
那老板面相憨厚,看起来就十分老实,看我又给他银子,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姑娘,我这花灯最好看那个美人图的也才十五文一个,您这个白兔灯只要三文,您给得太多了,我今晚才开张,实在找不开您。”</p>
老板说完,将那两块碎银都退回我手中。</p>
我看刚才我在这里站定,周围就有几个头上绑着小髻的黄口小童手拉着手,一直围在旁边看着。大约家就在附近,一同约好出来闲逛,父母十分放心,也没跟在这几个孩子身边,几人**鼻涕咬着手,看我拿着兔儿灯,眼神十分羡慕。他们见我低着头看他们,有些胆怯地你挤我我挤你,往后面多了多,害羞不敢看我。</p>
我看这几个小童可爱,将一颗碎银交还给老板:“那你就多卖我几盏灯,送这些小童玩耍,不必找我银子了。”</p>
那老板闻言大喜,干脆应了一声,取下几盏可爱花灯,纷纷交给那几个小童。那几个小童看见有这种好事,全都蹦蹦跳跳,发出咯咯笑声,美滋滋向我与老板道谢,小小个子晃悠着花灯跑了。</p>
我将白兔儿灯交给公子珩,挽着他手臂往人流中走,看公子珩没什么表情,我笑着道:“你不喜欢么?说来我在大昭,宫外的玩意儿还是有人送来给我玩耍的,你在拓歇多年,回来信陵又和我一样被闷在宫里,这些东西一定没见过吧。还有一种花灯,里面画了图画,还会滴溜溜转,组成一副戏文,很好玩的。一会碰到,我买给你好不好?”</p>
公子珩有些拘谨被我挽着手臂,也不看手中胖乎乎的白兔灯一眼,语气很是淡定:“谁喜欢这种小孩子的玩意。”</p>
我掩唇轻笑,其实早就看出他方才一直十分好奇地看这兔儿灯,但知道他这人面皮太薄,也不逼他承认,就让他自己提着灯,也不去拿。</p>
又逛了几个摊子,除了邓焦不准我在外吃东西,那彩线风车,细纱刺绣的团扇,还有画着彩**案的小面具,我都买了好几个。</p>
我们又到闵江旁边的擂台看了今年少女们的乞巧大会的比赛,我自己跃跃欲试也想去上面和女孩们比试比试穿针,被邓焦和公子珩心惊胆战地拦下了,只得在一旁眼巴巴地看了一会。今年大会上乞巧第一的听说是信陵郭氏家的次女,我仔细看了好久,竟认出她是那日春猎后在夜宴上想蔺衍表白却被拒绝的郭氏女儿。</p>
说来今晚这乞巧大会,最热闹得倒不是郭家女儿得了第一,永明宫内务府的制衣局嬷嬷亲自给她头发上绑了极复杂的蛛丝红绳,而是众人恭贺完她后,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黄衣青年竟然起身冲上台上,要将自己的缅萝花送她。众人都是起哄叫好,那郭家女儿脸红半晌,还是羞答答接了那青年的缅萝花。</p>
我在台下远远看着,见那青年轻轻拉住郭家女儿的手,周围人笑闹一片在台下打趣着他们,一对腼腆的恋人相视却不说话。</p>
那郭家女儿心灵手巧,长得也十分好看, 我不知道蔺衍以后想起自己拒绝了这样好的女孩子,会不会觉得遗憾。</p>
“走吧,去江上看看。”今天仍是装了一晚锯嘴葫芦的公子珩忽然开口。</p>
“嗯?”我抬头疑惑看了看公子珩,发现他也正仔细看着我脸上表情,见我看他,就赶紧别开眼睛。</p>
“邓焦备了船,是你父亲让他准备的。游了船,你也该回去了。”他望着江边渡头停着彩色精美的画舫,淡淡道。</p>
听到游船,我原本有些郁郁的心情又瞬间好了起来,有点兴奋地摇晃他的衣袖:“真的!?父亲还给我安排游船?太好了,快去快去!等不及了。”</p>
公子珩看我又是兴致勃勃,这才没再说什么。</p>
行至闵江渡口,邓焦与一个船夫低语几句,那船夫戴着宽大的斗笠,微微垂着头,对邓焦十分恭敬地点了点头,就将船头靠近,邓焦扶着我的手领我二人上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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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画舫不大,却有两层,一楼船庐中点着花灯,窗上只挂了几条风中飘荡着的纱幔,二层飞庐说是还能睡人。</p>
我牵着公子珩的手,兴奋站在船头吹着江风。</p>
水面上芙蓉在柔柔风中轻轻摇摆,送来阵阵清香。江中画船交错,青年人还会彼此挥手对歌。岸边也有青年人躲在树下互诉衷肠,更有顽皮的小童专要对这些情侣做些小小的恶作剧,害得少女红着脸躲在青年身后,看着青年将这些小童训斥开。渡口处,穿着轻薄纱衣的少女们三两结伴,面露虔诚地将载着缅萝花的彩色纸船点了小灯,推送入江水中,随波逐流,带着少女情思不知飘向哪去。船如漂浮在星河之上,连重七的星都显得特别明亮。</p>
“我啊,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闵江。我母后年轻时十分美貌骄傲,信陵半城的贵子若能被她正眼瞧上一眼,都觉得受宠若惊。喜欢她的人那般多,可她偏偏喜欢我父皇。那时父皇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大昭民风开放,女子都能称帝,连我姑母背后都有党派朝臣支持。唯有我父皇,性情很是温吞,又无野心,虽是皇长子,却迟迟没有被立储。众人都道,先帝一定是想在我姑母和你父亲之中挑选一人,让我父皇安安心心地做他的美玉君子。可即便如此,我母后却偏偏看上的是我父皇,为他拒绝了无数人的提亲,不知多少次向他示好,直到她二十二岁都未出嫁,连城中的人都开始嘲笑她虽美貌无匹,可她在意的男人却不喜欢她。而她却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只是淡淡道,。那一年我父皇在闵江种了满满的秋水芙蓉,在漫漫江花中,去对岸向我母后提亲。后来别人都道我母后慧眼,她选的果然是最尊贵的男人。信陵城中的青年男女,都拿闵江当作定情之地,人人都道端和帝情深,一生只娶皇后一人,可只有当年的人还记得,这满江的秋水芙蓉都是她用漫长的等待才换来的。”</p>
“可我想得和她不同。若喜欢,便去争取。不是人人像她那般幸运。总是等待,什么都得不到的。对蔺衍,我知道有许多人暗地看我笑话。可我试过了,得不到,我也甘心。‘望穿秋水, 不如涉江而过’。你将来若是遇见喜欢的女孩,不要学我父皇,让她等待那么久。”</p>
我转过头看公子珩,见他侧脸逆着光,静静看着我。</p>
我对他微微笑了笑:“你年纪还小,与你说这些也不懂。反正……等你长大就明白啦。”</p>
说着,我又笑笑,牵起他手来,在船上走来走去。有船只交错而过,也有大胆的青年朝我扔来缅萝花,或是大声对歌。公子珩有些不高兴,拉着我进入船庐,不喜欢我再出去。</p>
我看邓焦一直站在庐外,便向他招呼:“邓焦,外面起了风,你进来罢。”</p>
邓焦受宠若惊,忙俯身道:“微……邓焦不敢,在外守护小姐便可。再过半个时辰就要锁城,小姐稍作休整,咱们也要准备回去。”</p>
今日父皇打着掩护,有人缠着月罗,又佯装出我早睡样子,但出来也不能太久,寅时月罗总是要起身看我的。</p>
我心中恋恋不舍,没有宫人跟在左右碍手碍脚,我带着公子珩出来这样自由自在,看着大昭的繁华市景,实在舍不得就这样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