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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仔31</p>
S市靠海，晚上总会起雾。任丞年把车子停在任宅门前，那栋别墅黏黏地融化在乳色的雾里。玻璃窗里点着黄色的灯光，一方一方，像澄亮酒液里的冰块。</p>
“快五年了······”任丞年抬头看着房子，感叹道。</p>
任洲走在前面，给他开门。两个人一路走过庭院里的小径，满目皆是荒草枯枝，完全没了当年的生气。那把任丞年过去常坐的藤椅仍摆在树下，不知受了多少风吹雨淋，已经破旧不堪。</p>
任洲开了门，满室的灯光倾泻而出，恍惚间竟有家的感觉。</p>
“来了。”</p>
任婕从楼上缓缓走下，她穿着件黑裙，妆容精致地掩饰掉清早的疲惫，红艳的嘴唇带着一抹柔媚笑意。她与任丞年目光相撞，眼中尽是早有预料的镇定。</p>
“好久不见。”任丞年看着这个年少时深深爱过的女子，心下仍旧有微微的触动。</p>
任婕迎他进门，赶着任洲上楼。任洲顺从地转身，任丞年却拉住了他，声音中带着不可置喙的冷硬：“任洲马上就成年了。”</p>
任婕目光微微一闪，转身去泡茶，权当默认。</p>
等热茶上来，任丞年抿了一口，开门见山地对任婕说：“任洲我要带走。”</p>
任婕愣了一下，鲜红的指甲捏在杯柄，笑道：“丞年，这事我们早就讨论过。这次你回来看任洲也没通知我，你要知道——”</p>
“法律程序我会让我的律师团和你谈。”任丞年皱眉打断她，“我不能看着你这么毁了任洲。”</p>
任洲不敢抬头，缩着肩膀盯着茶几上那盆小小的吊兰看。那淡绿的叶子，四下里探头，简直像一窠细蛇。</p>
“我毁了他？！”任婕的声音徒然拔高，“他现在有希望冲击全国最好的大学！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p>
方才她刻意伪装的祥和瞬间被撕得支离破碎。任丞年也在她尖厉的声音中想起了许多混乱的回忆，顿时皱起眉，他沉声说道：“任婕，你关注过任洲的精神状况吗？当初我走的时候你怎么答应我的？你快把他逼疯了你知不知道？”</p>
任婕的茶杯落在桌面上，敲出一声巨响。</p>
“丞年······这些年来我想过好多次，我还是很爱你，离不开你，任洲也是，”任婕忽然伸手拽住任洲的胳膊，“要不我们还是复婚在一起吧？”</p>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那样柔弱、卑微。任洲却被她抓得生疼，忍不住挣扎了一下。</p>
任丞年看着前妻这张美丽精致的脸庞，忽然觉得莫名悲凉，为自己那些年耽误的时光，也为任婕的面目可憎。</p>
他淡淡地说：“爱？那任婕，你能不能告诉我，昨晚在金海大厦，你和刘总去了哪里？”</p>
任婕蓦然惊住，手也慢慢从任洲的胳膊上滑落。她狼狈地坐在沙发上，瞪着任丞年。</p>
“儿子，去上楼收拾你要用的东西。”任丞年温声对任洲说。任洲赶紧离开任婕身边，跑上了楼。</p>
他打开行李箱，囫囵地往里面塞着东西，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p>
忽然，楼下蓦地一声巨响，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碎了。</p>
任洲吓得猛地一哆嗦，赶紧提起行李箱，往楼下拖去。</p>
明亮的吊灯下，任丞年和任婕正相对而立。那盆吊兰碎在两人中间，青绿的叶条全部坍塌在土壤里，伴着碎掉的瓷片，像一场苍凉的葬礼。</p>
“任婕，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是在法庭上。”任丞年面色不变，走上来揽着任洲向外走。</p>
直到他们走出房门，任婕也没说一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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