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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时，雨仍旧是淅淅沥沥地下着，应旎步行回家，走进楼道时嗅到一股腐烂的味道。</p>
这是多年前的老楼盘了，因为背阳的缘故白墙上长年累月地爬上了深青色的苔藓，蜘蛛在半明半灭的廊灯处结网，盘旋的楼道拐角时常有蟑螂叠罗汉。</p>
今天是这个季节里讨人厌的南风天，裹挟着梅雨的风撞在常年不见光的肮脏墙壁上，凝结出一颗又一颗硕大的水珠，等待着阴森森的风干，堕落成阴暗角落里的又一片斑。</p>
应旎爬了几节台阶之后觉得很吃力，就把手上的雨伞当作拐杖来略微支撑，缓慢地在楼道里行进着，最后在家门口停了下来，打开路灯，听见“嘶嘶”作响的声音。</p>
他深深地、轻轻地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钥匙借着手机灯光**锁孔里，“哗啦”一声拉开铁门，犹疑了一下直接转动门把，果不其然，门又没锁。</p>
“妈？”应旎把伞放在门口，开了墙上的灯，坐在玄关处的小椅子上脱鞋。</p>
无人应答，空气中有种和楼道如出一辙的霉味，他仔细听了听，发现主卧里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p>
他把书包随手放在长沙发上，打开了主卧的房门。</p>
房间里拉着窗帘，只有梳妆台前的小灯亮着。</p>
应管浓上身只裹着一个白蕾丝的抹胸，手上拿着什么东西试图涂抹自己的背，应旎靠在门边没有往前走，静静地等待她发现自己。</p>
她一直没法看清镜子，过了两三分钟便失去了耐性，把瓶瓶罐罐往地上狠狠一摔，坐在那儿喘着粗气。</p>
应旎这才走进房间，慢慢地蹲到地上，把那些化妆品捡起来，一样一样摆好放到桌上。</p>
应管浓这时候才发现他似的。</p>
她像是还平复不了内心的躁郁，声音有些僵硬地问应旎：“你回来了？”</p>
应旎抚了抚她的头发，拿起桌上的夹子把她的头发绕了两圈盘在头顶，声音放得很轻：“嗯，我回来了，怎么了？”</p>
应管浓拿起桌上的一管棕褐色的东西递给他。</p>
应旎拿起来读了读管子上印的英文，是管遮瑕。</p>
“我想把背上的淤青遮掉，可是我自己涂不好。”应管浓抬起脸，表情里有几分孩子样的迷茫和无助，“你帮妈妈把它们遮掉好不好？不然穿舞衣的时候，孩子们会害怕的。”</p>
应旎笑了笑，说好。</p>
他把膏体挤在手上，用指腹熟练地涂开，就着略有些昏暗的灯光在应管浓的背上轻轻地涂抹。</p>
她脖颈修长，垂颈时像一只天鹅，背脊孱弱，蝴蝶骨振翅欲飞，是最漂亮的那种形状。随着应旎指腹到处，紫色的青色的或者已经逐渐褪成难看的褐黄色的和那老旧的楼道里的苔藓一样的淤青逐渐被遮盖了，一切又恢复成了洁白、无暇，不曾受过伤害的样子。</p>
应管浓将头发放下来，拢到前面，侧过身去试图通过镜子观察是否完美。直到这时她终于意识到房间内的灯光太过昏暗，将眼神投向了开关的位置。</p>
应旎察言观色，问道：“我去把房间的灯打开？”</p>
应管浓带着笑点了点头。</p>
灯开了。</p>
应旎闭了闭眼睛，适应了下灯光，看向应管浓时却愣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p>
但随即他便意识道自己没有开口的必要了。</p>
应管浓的神情非常阴沉，端详着镜子里映出的脊背：“宝贝，你看妈**背，是不是没有涂好？”</p>
女人的皮肤非常苍白，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清晰可见，像玉，又像是常年不受光照之后在角落里发霉的象牙雕像。遮瑕涂过的地方宛如洁白的床单撒上无法清洗的咖啡渍。</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