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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使越欠越多，他也只能一味背负下去，唯一期望的一件事，就是唐鄢其的平安，和曾经当他是兄弟的那些人的平安。</p>
只不过有些矛盾既然出现，就永远存在，除非他死，否则任谁都改变不了。</p>
高速公路上车相当少，愈发有利于追踪，龙邵成的车速已经超过了一百四十码，但后面的车依然尾随，唐鄢其拿出枪，打开车窗。</p>
龙邵成见他动作，忽然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微一皱眉踩下油门，与后面的车拉开一段距离，同时伸手按出唐鄢其握枪的手低语，“你既然不打算回去，那么就不要开枪。”</p>
唐鄢其只瞥了龙邵成一眼，视线已冷如刀锋，杀气凛冽，“他们必须死。”</p>
龙邵成注视前方，却依然没有放开手。</p>
“你想阻止我？”唐鄢其的语气亦显得冰冷。</p>
“我不希望你再杀人。”</p>
“你是警察，我不是。”</p>
龙邵成寸步不让，“不行。”</p>
唐鄢其一挑眉，“什么时候轮到你对我说不行？”</p>
“唐鄢其……”龙邵成忽然放软语调，转头看他一眼。</p>
唐鄢其微微一怔，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正直即使是经历了那么多事经过了那么多年仍然不曾改变，卧底时的他双手并未少沾染血腥，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原则，对的他一直坚持，错的也绝不妥协，这就是龙邵成，当年不知道他的警察身份时亦是这点让他赏识，只不过对待的人事不尽相同，如今的他虽然什么都不是，但即使在生死边缘，也从不曾丢弃他做人的态度和待人的真诚。</p>
唐鄢其从不是冠冕堂皇的人，这四个人不死，他面临的处境也让人很不愉快，不干不脆不是他的作风，可有时候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如此心软，但若龙邵成不在眼前，他又会觉得不安，不希望他死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五年下来对他的事不闻不问，是因为还没有准备好要如何面对他，而唯一能够确认的一点，是他从未想过他死，从未。</p>
唐鄢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发现一遇到龙邵成，似乎只有他妥协的份，“放手吧，我不杀他们。”</p>
龙邵成微微放下心来，重新抓住方向盘。</p>
唐鄢其等龙邵成稍稍放慢速度，让奔驰车逼近，忽地凑出半个身体朝后面飞快地射出两枪。</p>
只听两声几乎是同时出现的巨响，奔驰车前轮被车身压扁，整辆车朝前倾斜，刺耳的刹车声如尖啸划过半空，龙邵成一脚将油门踩到底，从后视镜上只能看见车子拐出高速公路，然后很快变成一个小点。</p>
方才一瞬间的硝烟味微微飘进车厢，一时间车内无人言语。</p>
车继续往前行，龙邵成几次想开口，但随着气氛的沉寂，加之他口才亦不是很好的人，也就沉默下来。</p>
公路上没有什么车辆，两旁是寂静的山野，龙邵成想起唐鄢其是第一时间赶回来的，所以此时此刻他才会在车上，有一句话在脑中转了好半天，最终说出来的却又变成了另外一句，“这条路是往悉尼方向，他们暂时追不上来，但想必很快会联系到同伴，你怎么打算？”</p>
这句话打破了车子里相当久一段时间的沉默，唐鄢其懒洋洋半靠在椅子上，把玩着**冷哼一声道，“你的主意，你看着办。”</p>
他的态度和语气绝对有撒气的嫌疑，还有相当不爽的味道，龙邵成听了却忍不住失笑，但免得再激怒他，只好压低嗓音一本正经地道，“唐鄢其，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我始终不希望见到你因我而杀人。”</p>
虽然气不打一处来，但龙邵成一旦认真或者与他较起劲来，唐鄢其就有一种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的感觉，他不怎么甘心地闷闷转头看窗外，窗外天色早已渐渐暗沉下来，大地上方才披着的那层昏黄的颜色也逐渐被暗色替代，车前方的车灯自动亮起，忽地左前方有一个偌大的影子一跃而过，唐鄢其刚出声道“小心”，就感觉到龙邵成把方向盘狠狠往右边一打，整个车子猛地转出高速公路，也不知是磕碰到了什么，车的右半边边已经深深陷了下去，左边轮胎似是凌空仍在转，车子却一动不动。</p>
“唔……好像，是袋鼠。”龙邵成右边陷得很深，车门都被卡住了，唐鄢其推开左边车门，果然见到了龙邵成口中的袋鼠。</p>
它足有人高，眨巴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傻傻立着，看上去像是被撞傻了，它一会儿望望地上，一会儿又望了望从车里出来的人。</p>
唐鄢其忍不住抚额，澳大利亚是袋鼠的国度，袋鼠又对灯光好奇，会出现在公路上十分普遍，结果他们完全把这件事给忘记了。</p>
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唐鄢其看见还有一只小袋鼠躺在地上，似是奄奄一息，他一下子意识到应该是小袋鼠从袋鼠的口袋里掉了出来，但袋鼠前腿太短的缘故无法将它捡起来，只能傻傻地看着。</p>
龙邵成也已从右边爬到左边下了车，见到地上的小袋鼠，想都没想就跑上前把小袋鼠小心翼翼抱起来准备放回袋鼠的口袋里。动作比唐鄢其要快上一步。</p>
“小心。”唐鄢其在一旁提醒。</p>
袋鼠的后腿力气很大，曾有袋鼠因受惊踢碎过人脑袋的新闻，唐鄢其在一旁仔细留意，好在龙邵成将小袋鼠放回去的时候袋鼠妈妈一动不动。</p>
但当孩子一回口袋，袋鼠妈妈立即跳开了，显然它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要不是龙邵成反应快及时转开方向盘，恐怕一大一小已经命丧在车轮下了。</p>
留下唐鄢其和龙邵成对看一眼，似是有些无语，随即他们走到被卡在路边的车旁。</p>
这一带的路十分不平整，只见本田车右边一个轮子完全卡进路旁的泥泞里，凭两人的力气完全不可能将它抬起来。</p>
“真是糟糕。”龙邵成蹙着眉，原本是无所谓，可追兵在即，车却坏在半路上，这绝不是一件有趣的事。</p>
唐鄢其摇摇头拿出手机查看地图，一面道，“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p>
“我们距离悉尼还有一半的路程，悉尼在东边，除了公路就是荒野。”</p>
唐鄢其沉吟半晌道，“北边几乎全是树林，而且没有小镇，很快天就黑了，我们不熟悉地形，只身深入并不合适。”</p>
这是个二选一的难题，只有选对和选错。</p>
“无论他们会不会追上来，我们必须往东。”龙邵成道，谁也不会在入夜还敢进入森林。</p>
“是的，我们必须往东。”唐鄢其说。</p>
他们持同一个态度，而且如果追踪的人发现他们有明显往东去的痕迹，也未必不会产生怀疑，至少可以拖延时间。</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