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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沈宿自小一起在山上长大，在他眼中，沈宿一直是那个跟在自己身后、有点莽撞又腼腆的楞头小子。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沈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p>
他更不信沈宿会恨他。</p>
“……我难道不能恨吗。”</p>
沈宿突然开口了，声音止不住的颤抖。</p>
“我不曾记得有做过对不住你的事情。”</p>
“师兄方才不是问我，是何时与邪门中人勾结在一起的。”沈宿抬起头：“已经过去太久，我早已记不清了。但若当真要算，应该就是从我开始恨你那时起。”</p>
师兄还记得丹红是怎么死的吗。</p>
刘永微微皱起眉来。</p>
当初沈宿为了保护丹红，便将她藏在了钰山派。遮遮掩掩之下，总会露出马脚。钰山派的大师兄对自己这位师弟再了解也不过，很快便察觉了他反常的举动。于是来到他常去的后山，想看看他究竟藏了什么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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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那里藏着的人正是武林盟正通缉的鸿客居妖女后，便没有一丝犹豫。</p>
于是等沈宿回来后，看到的便是红衣的女人倒在地上，仿佛被碾碎在泥土中的花瓣。他的大师兄站在旁边，手中刀刃沾满鲜血。</p>
沈宿救了她三次，连自己的全部都舍了，却还是没能保住她的命。</p>
“你那时说，并不是有情有义，便可以当作犯错的借口。”沈宿仅仅地闭上了双眼，仿佛用尽全部力气一般，狠狠地紧抓自己的胸口：“所以你那一刀，斩断了她的命，也斩断了我心中所谓的情与义。”</p>
“荒唐！”刘永低声斥道：“就为了一己私情，你竟堕落至此！”</p>
“那真的是私情吗。”沈宿将头深深埋入双手之中：“我早就已经不知道了。”</p>
刘永是个刚正不阿的人，将此事报给师尊后，净华真人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再闭关三个月的时间。静室之内，他想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他只是觉得，自己曾经坚持的什么东西，随着刘永落下的那一刀，永永远远地断了。</p>
想要成为大侠，真是太难了。</p>
在那之后，他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流落他乡的亡魂，再也找不到自己从何而来，再也不知道自己该向何方而去。这世间再没有他值得在意的东西，他只是僵硬地模仿着自己曾经的模样，在这世上活下去就好了。</p>
而不久之后……那个人找上门来，向他提出了一个不错的交易。</p>
他说这世上本没有魔，也没有道。但被人人喊打就是魔头，被世人追捧则是侠客。所以一定要站在正确的那一边，若一辈子都没站错过，那你就成了英雄。</p>
“你总是践行着自己心中的那一套所谓准则，却从来听不进去别人的话。”沈宿惨然笑着道，这一刻他仿佛变得更加苍老：“也多亏了你这一点，多年来钰山派内的端倪，你竟是半点也不曾察觉。而旁人更是不会怀疑，正道楷模的钰山派，怎会干出那样的勾当。”</p>
“是谁！”刘永抓起了沈宿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面前：“你到底在帮谁做事！”</p>
“哪儿有什么所谓的邪门。”沈宿嗤笑道：“这里就只有我自己，堕入邪道的就只有我一个人！”</p>
倾城在旁边轻轻咳嗽了两声，笑着道：“沈大侠哪里的话，若正如你所说的一般，你什么都不在乎了，又为何会谋划这样一个局，来请钟庄主入瓮呢。”</p>
沈宿的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p>
“据我猜测，沈大侠当是对钟庄主有些误会。”倾城接着说道：“不过钟家一脉单传，沈般理应接任下任庄主之位。如今却出现了另外一个庄主，的确容易令人生疑。”</p>
钟文和冷哼了一声：“他自己不要，跟我有什么关系。”</p>
“沈大侠也不必担心我在骗你。”倾城擦了擦手，又去替罗彤的空杯中添了些茶水。罗不思似是有些渴了，凑上来想要喝一口，被罗彤一眼给瞪地缩了回去。</p>
“我与沈公子也只有一面之缘，因而对他算不上有多了解。但我至少知道一点，便是他与他身边的顾公子感情非常深厚。若遇危机，沈公子便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定会舍身保护顾公子。”倾城来到沈宿面前，意味深长地对他道：“我是不清楚你们为何要迫害顾公子至此，但只希望沈大侠自己想清楚。如果保沈般一命和杀死顾公子之间只能选一个，你会怎么选，而与你合作之人又会怎么选。若我是你，压根不会放心这样安坐在风路城，须得自己也在场才能放心。”</p>
想来沈宿也并非是不想去，只是刘永与他此次同来，他的行踪不好隐瞒。</p>
“和他废话什么。”罗彤在一旁插言道：“反正沈平实失踪了这么久，不是被抓，便是已经死了。若他被活捉，那也是当作控制沈大侠的人质。沈大侠既已经暴露，他也不剩多少活路。”</p>
“有道理。”钟文和面色波澜不惊地道：“再等上几天，我去替他收个尸，正好回程时送去芳华寺，与他母亲收在一处。”</p>
沈宿的目光一动，猛地看向钟文和，似乎要冲上去一般，还是被刘永拦了下来：“你说什么？她在哪儿！”</p>
“你口中的‘她’，早就已经死了。”钟文和冷冰冰地说道：“十五年前就已经没了。”</p>
听到这个消息后，沈宿怔住了。</p>
“她临死前什么都没有说，去的很安静，而她死前所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沈般。”钟文和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她曾对我说过一句话，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让沈般自由自在地活。她说我是沈般的兄长，让我多看顾着点他。若他遇到什么难办的事儿，帮着他点。”</p>
“但我想你此前也未曾想到，自己竟会成了沈般最大的阻碍之一罢。”</p>
沉默良久后，沈宿终于缓缓开口道：“他在暗岛上。”</p>
“暗岛在哪里。”</p>
“……我带你们去。”</p>
世间许多事情，或许原本就没有两全之法。</p>
到现在，连沈宿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走在哪一条路上。究竟是阳关大道，还是独木桥。</p>
鱼与熊掌不可得兼，而像他这样运气不好的，则是两者皆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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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后才发现，年轻的沈爸爸也太受了，各种意义上被别人吊打……</p>
花韵的性格是有收到钟思思的影响的，最早她也是个纯良的小包子。被接进高山流水庄的时候各种胆怯畏畏缩缩，连坐都不敢随便坐。结果见到钟思思后，当场被这混世魔王一般的画风震惊了。在钟思思去世后，花韵因为过于怀念她，不知不觉中把自己活成了钟思思的样子。另一部分也是因为她觉得钟思思是活得最逍遥自在的人了，她心里虽然装了太多事情，却希望自己能和她一样肆无忌惮地活。</p>
倾城则是个真·大佬，易容术鸿客居的人很多都会，但他扮起来连亲爹娘都看不出破绽。只有一个人百分百能认出他，就是罗不思。</p>
因此倾城总是躲着自己的大舅哥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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