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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也根本死不了啊。</p>
不如说若是能死了才最好。</p>
顾笙哑然，还不等他组织好语言，沈般便突然看向了洞穴之外，错过了他的目光：“有人来了。”</p>
脚步极轻，气息沉稳，几乎让人无法察觉，是个绝顶高手。</p>
“……风闻阁？”</p>
等到对方来到近前时，他才注意到被他戴在脸上的青铜面具。于额角雕刻着一只墨色的黑麒麟，看上去诡异至极。</p>
“不对。”肖凌云皱眉，神色凝重地挡在两人前面：“他不是风闻阁。”</p>
从面具之后传来哧哧的声响，黑麒麟似乎是在笑，但他的笑声听起来分外诡异，像是特地不想让别人认出来一般。孤身一人站在这里，却不觉得势单力薄。仿佛他是盘旋在网上的大蜘蛛，紧紧盯着眼前的猎物。</p>
“嗯。”沈般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风城主比他长得要再高些。”</p>
“……”</p>
面具后传来一声冷哼，接着他手臂一挥，几颗黑色的药丸在他面前忽地炸开，浓重的黑雾从其中冒了出来。见此顾笙瞳孔微缩，立刻抓住了肖凌云和沈般两人的手：“小心！”</p>
洞穴之内瞬间充满了黑色毒雾，沈般和肖凌云立刻感到了不适。但从手臂那一端传来的内力，又立刻将体内所中之毒化解。于此同时顾笙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强行运转内力给他的身体带来了不小的负担。</p>
“能动吗？”沈般连忙问道：“我们冲出去。”</p>
然而这时突然从侧旁闪过几道银光，三人连忙狼狈不堪地躲开，才看清是几道极短的银色短箭。不知何时从黑麒麟的手上多出了一个精巧的机匣，那银色的短箭便是从其中射出的。</p>
黑麒麟虽然武功极高，但自始至终都不曾真正地出手，似是生怕暴露身份一般。可仅是这些奇技**巧，便将他们逼的招架不住。</p>
他不会轻易放他们走的。</p>
咬了咬牙，肖凌云一把甩开了顾笙的手，推了他们二人一把：“滚出去，要多远有多远。”</p>
沈般微微一愣：“你要做什么？”</p>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死，别在这里给老夫碍手碍脚的！”</p>
说罢他闭了一口气，然后朝浓烟之中的黑麒麟冲了过去。</p>
既然答应了要看住顾笙，他肖凌云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对晚辈言而无信。</p>
沈般连忙想去阻止，却被顾笙猛地一拉，然后从侧边快速冲了出去。黑麒麟见状，原本想去追，却被肖凌云接连几拳拦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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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虽然年事已高，却也还没到动不了手的地步。这样无视老夫，你可是会吃大亏的。”肖凌云如同一只伏着身子的猛虎，放低重心，横立于黑麒麟的面前。</p>
年轻时肖凌云也曾有凌云之志，在武林之中叱咤风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他与顾景云不同，身上无牵无挂，更没有一个偌大的门派需要肩负，因此便逐渐淡出众人视线。</p>
二十年来，他过着他的逍遥日子，早已远离了江湖中的这些个纷纷扰扰，那些个老朋友的面孔也逐渐变得模糊。直到那一日，这样闲适的日子再也没有了。而他则爬上道方门高高的山门，去向顾景云兴师问罪。</p>
“将你那恶徒交出来。你和他感情好，下不了手没关系，老子来帮你清理门户。”</p>
“我若说不呢。”</p>
肖凌云定定地看着顾景云，试图从那双眼中看到一丝松动，但依旧什么都没有。</p>
道方门顾景云仿佛一道山岳，只要有他在，便是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当年曾有人将二人做过比较，他本就年长些，自然是瞧不起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曾狂傲道，云飘得再高也只是在天上，他可是要凌云而上，比天还要高。</p>
但打心眼里他清楚，这天下英雄中，没有谁是能与顾景云相提并论的。</p>
“我的徒弟，无论哪一个，都不是草菅人命的恶徒。”</p>
“外面那些流言你又要怎么说？”</p>
“你说笙儿杀了人，又可是你亲眼所见？”</p>
肖凌云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道：“那你可敢与我打赌？”</p>
顾景云微微挑眉：“又想输钱了？”</p>
“老子倒真怕自己这次万一赢了怎么办。”</p>
我会亲眼去看看，你的好徒儿是副什么德行。要是你输了，就去小妖女面前大喊三声‘我娶你’如何。</p>
……那你输了又如何。</p>
“不如何。”肖凌云摇了摇头：“老子输的太多了，怎么能自己挖坑自己跳。”</p>
嘴上这么说，可一直以来，他还不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又一个麻烦。</p>
那黑麒麟见顾笙和沈般远了，似乎也放弃了追击，静静站在原地等待黑雾散尽，不慌不忙地开口道：“肖凌云啊肖凌云，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p>
听到他的声音后，肖凌云愣住了，接着惊怒道：“是你！”</p>
“本以为你这些年终于开始循规蹈矩了，却不想迷恋上了过家家的游戏，可谓玩物丧志。”黑麒麟摇了摇头，揭下了脸上的面具：“明知道不会有好下场，还要招惹这些是非。”</p>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p>
三华三华，最早是取自山花。</p>
三华派是个连四流都算不上的小门派，门下弟子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孤儿。掌门是个整日做着江湖梦的富家小公子，肖凌云第一次见他，还是那只花里胡哨的小孔雀为一糖葫芦小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结果反被恶霸按在地上摩擦的时候。</p>
“这位大叔，我看你身手不错，可愿当我三华派的长老？”</p>
三华派是什么派？</p>
“我等行侠仗义、惩恶锄奸、斩尽邪佞，只为还这天下一个太平盛世！”</p>
门下弟子十七人，一个会打的都没有。</p>
那时肖凌云已然对闯荡江湖感到心灰意冷，只一心想着找个地方逍遥度日。无数门派提出丰厚的供养条件，可不知为什么，他那时便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公子。整日除了教教弟子，就是喝喝小酒、睡睡懒觉，整个人都快被养废了。</p>
可能因为在他眼中，他看到了自己曾经拥有，如今却已经失去了的东西。</p>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很久，直到他见到了小公子的尸体，脸黑的发青，表情狰狞而扭曲，仿佛见到了这世上最恐怖的东西一般。</p>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看谁都只会笑，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蠢模样。”</p>
“如果说的是你那玩过家家的小掌门，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我只不过是给他点教训罢了。”</p>
果然是你。</p>
肖凌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他还恣意妄为、无所畏惧，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能硬的过他这双拳头。</p>
如今他的手已发颤、头发已花白、双瞳中再也不剩下半点征服天下英雄的野心，甚至连个只会傻笑的小子都保护不了。但他依旧是肖凌云，依旧是凌于云上的潜龙。</p>
“亮出你真正的本事罢。”</p>
三华派长老肖凌云，在此替掌门人报仇雪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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