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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武林盟围剿毒老子，天下英雄齐聚一堂，商议如何对付这邪道魔头。席间有正值壮年的道方门门主顾景云，有尚是少年却已有大将之风的陈皓夜，更有未来的百战剑圣、当年只是个普通二百五的罗不思。</p>
一开始毒老子门徒的毒功的确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但随着鸿客居南樱龙王的加入后，战况随即转折。投机取巧、沉浸于歪门邪道的妖人自然比不上真正的练家子，在失去了最后一层依仗后，瞬间被打的溃不成军。</p>
令人感到疑惑的，是自始自终，毒老子本人都不曾出面迎战。</p>
待众人进攻至毒老子的老巢时，发现那里被布下了重重阵法，江湖义士的联盟不得不兵分多路。而这其中最先找到毒老子的，便是顾景云。</p>
准确的说，他找到的是毒老子的尸体。</p>
那不可一世的邪道魔头，死时却和一个普通的脆弱老人没什么分别。在他的背后和胸口都有数道短匕留下的刺伤，致命伤却只有第一刀，杀他的人一定是对他恨之入骨。</p>
而在毒老子的身旁，还蜷缩着另外一个少年。原先顾景云以为他已经死了，但是凑近之后，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p>
这孩子还活着。</p>
那时顾景云也不曾多想，本着救人之心将少年带了回去，交予陈皓夜照料。</p>
其余的江湖人虽然没能找到毒老子，却搜出了凝聚他毕生心血的鬼毒书。并在还没来得及分赃之时，便被罗不思一剑绞成了碎片。同一时间，陈皓夜注意到了少年反常的恢复速度，并禀报给了顾景云。</p>
毒老子为炼**人，滥杀无辜，死伤无数。旁人只当他是个疯子，做着恶心又不实际的梦。</p>
可若他当真成功了呢？</p>
幸好那鬼毒书的下卷已经被毁了，而唯一看过它的人，是个心中除剑之外别无他物的二百五。</p>
毒人如此危险，如果少年的真实身份暴露，即便武林盟心存善念，也保不齐会有别有用心之人，觊觎“毒人”逆天的力量。因此这秘密便就此被顾景云和陈皓夜瞒了下来，道方门内再无第三人知道顾笙的真实身份。</p>
所以能传出“毒君子”之名的，只有当年毒老子的身边人。</p>
“所以他并非要杀你，而是要活捉你？”沈般思索着说道：“他想要毒人的秘密？”</p>
“谁知道呢。”顾笙耸耸肩：“我对他的目的并无兴趣，只是这个人，我是一定要杀的。”</p>
可从未听闻风闻阁有研**药的兴趣，更何况，若顾笙的力量是可以复制的，他难道……不怕招来更深的祸患吗。</p>
“风闻阁是风景的父亲。”沈般说道：“顾笙与他关系很好，你这样会让他为难。”</p>
“……他爹对我千里追杀的时候可没见为难过。”</p>
“毒老子到底有多可怕，你们连沾都不敢与他沾上关系。”</p>
再大也不会比皇帝大罢。</p>
“你要是见过他的老巢，便不会这么说了。”顾笙讪笑道：“从那里出来的，都不能算再是人了。所以你要说我是妖邪也不错。”</p>
毒老子门下只有两种人，被他用来灌毒的“材料”，和养来看管他们的“恶犬”。若是受伤或者生病，便会被**一样丢在角落里，直到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后，才会被抬去后山的乱葬岗。</p>
许多“材料”从孩童时期便被掳到山上，在毒药的刺激下，大多都变得疯疯癫癫。他见过从腋下再长出一只手的婴儿，见过表皮不断脱落血肉模糊只能等死的女人，也见过他们的尸体被堆成一座高高的小山。为防止疫病，被一把大火烧成灰烬，骨灰混杂在一起，倾倒入河水中顺流而下。每当远处的火光升天时，都仿佛伴随着无数冤魂的嘶吼与惨叫声。</p>
“……那时你会感到害怕吗？”</p>
顾笙一怔，随即自嘲般地笑了笑：“这我可记不得了，如果还会害怕，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p>
那是炼狱一般的场景。</p>
在那段宛如旁观者般的记忆中，他也不是什么好人，甚至还沉浸其中。</p>
“那你的家人呢。”沈般顿了顿：“我听顾笙说，他是个孤儿，一直颠沛流离，直到遇见顾门主后才被收留。”</p>
“反正他说的你们都信。”顾笙冷哼一声道：“连自己的爹娘都不认了，和认贼作父有什么区别。”</p>
沈般皱眉，却没有说什么来。</p>
他一直以来隐隐感到的违和似乎正逐渐有了答案。</p>
在顾笙体内的并非是什么妖邪，他与顾笙从来都是一体的，没有你我之分。</p>
顾笙不记得往事，只有在道方门的回忆。而在他面前的“妖邪”虽然有顾笙曾经的记忆，却也并不完整。</p>
简直像是对着一个完整的灵魂一刀切成两半，分为两个，又各自有了独立的意识。</p>
原本的顾笙究竟是怎样的呢？</p>
他不知不觉想起了在西子城，那个以为他死了，除了“解药”二字不记得其他、浑身浴血、陷入疯狂的身影。</p>
或许不是他的错觉。</p>
顾笙的确是在……燃烧着。</p>
仿佛扑进火焰的飞蛾，灿烂而夺目，却是以燃烧自己作为代价。</p>
“不过我也不记得就是了。”</p>
沈般：“……”</p>
“你那是什么表情？那么久远的事了，谁能记得清楚，至少我没有像那个伪君子一样装无辜罢！”</p>
“……哦，好。”</p>
你说的都对。</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