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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做以往，沈般早该发现在这凉亭之侧还有第三人的存在。今天却不知是因为烟花的缘故，还是天意所致，让他放下了警戒之心。</p>
“我骗他是为了他好，你却只是在利用他。”花韵有些怅然地道：“骗一个**有什么好开心的。”</p>
“即便是个**，他也是高手流水庄的蛟龙，迟早有一天要飞越海天，前途无量啊。”潘达轻摇手中的折扇：“原本是不想让他发现的，你说等来**回过神来了，会不会记恨我呢。”</p>
“虚伪。”花韵像只小老虎一样向他呲了呲牙：“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p>
“你不也是一样。”潘达笑着摇了摇头：“你我才是同道中人，</p>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钟文和与沈般那样走在阳关大道上的人中龙凤，是不会低下头来看他们这些躲在森罗鬼蜮中的阎王与夜叉的。</p>
花韵撇撇嘴：“我和你是一类人，要再抱成一团，岂不雪上加霜了。”</p>
“总有一天你会懂的。”</p>
也就只有现在，你还能贪恋他的温暖了。</p>
另外一边，躲藏在狭小的缝隙之内，顾笙试着压住自己的喘息，以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止住了双手不断的细微颤抖。</p>
如此熟悉的场景，让他险些以为自己又做了一场噩梦。</p>
或是遇到沈般之后的时日才是梦境，现在只不过是梦终于醒了。</p>
“在哪儿？有人找到毒君子了吗！”</p>
“我明明见他拐进了这座院子，怎么不见他的踪影？”</p>
“莫不是你看错了，真是废物！”</p>
“你说什么！”</p>
诸多江湖人就如无头的苍蝇一般，四散搜索着顾笙的踪迹。其中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还在少数，大多是听到喊“毒君子杀人了”，便立刻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p>
若是被他们发现，他虽有脱身的把握，却因害怕伤了无辜之人的性命，因而处处受制。</p>
不能去找道方门的师兄弟，至少现在还不能，否则怕是要拖累他们。为今之计，只有先藏在暗处，待情况有所改善后再现身说明。</p>
为何死的会是齐长老。</p>
虽然时间紧迫，但看齐长老的死相，应该是中毒而亡。想到那个在渡口只有一面之缘的老人家，第二次见到时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顾笙不禁觉得有些毛骨悚然。</p>
所以杀害齐长老的……是谁？</p>
眼前一晃，他险些没能站稳，身子微微地晃了晃。</p>
“大小姐！”他隐约听到了风家下人的声音：“属下办事不力，竟将那毒君子跟丢了，还请大小姐赎罪！”</p>
“无妨。”</p>
女人的声音冷冷的，仿佛一块千万年也不会化开的寒冰。</p>
“他逃不掉的。”</p>
听到这句话后，顾笙下意识地往后一闪，紧接着一道利剑便从他身侧刺穿而过，击碎了他所一直躲藏在后的门板。鹅黄色浅衫的女子挽了个剑花，拂去粘在身上的木屑，面无表情地道：“能这么快找到藏身之所，骗过我风家的下人，好本事。”</p>
顾笙持剑而立，苦笑着道：“见过风大小姐。”</p>
对于风景的这位姐姐，他是第一次见。此前只听说他大姐醉心剑术，常年闭关在风家禁地，不常出面，也与风景并不亲近。但若说他们姐弟三人之中谁最有望能够继承风闻阁的一身功夫，那便只有风姿了。</p>
“不必多言。”女人手中的剑刃在月光下反射出淡淡的蓝色光芒：“我和你没什么要说的。”</p>
说罢，便是一剑击出，顾笙几乎是花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能够接下这一招来。女子与男子相比大多气力不足，因而武功路数大多是以轻灵为主。风姿的剑法却不同，刚猛有力，便是顾笙也不得不避其锋芒。</p>
旁边的江湖人见顾笙现身，想要上来帮忙，却被风姿身上的气势逼退，险些也被剑气所伤。</p>
“我一人足矣。”风姿不竟还有分心说话的余力：“守好，莫让他逃走。”</p>
她的剑只适合单打独斗，以批斩为主，剑身极长。不分敌我、宁折不弯。与其说是在用剑，更像是在用刀。</p>
顾笙被风姿应接不暇的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勉力强撑，神智却不由自主地恍惚起来。就在他觉得自己要败落的那一刻，对面的剑光忽地停了下来，顾笙还未有喘息的空隙，风姿的剑突然换了方向，将他一剑挑飞了出去。</p>
厉害。</p>
下一刻，顾笙只觉得胸口一凉，紧接着一股剧痛传了过来。他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长剑穿胸而过。</p>
死人堆、扭曲的婴儿、互相撕咬的野兽、掉落在地面的头颅。</p>
还有……从发黑的尸体上长出来的铁青色藤蔓。</p>
待沈般赶来的时候，便刚好目睹了这一幕。</p>
眼前的一切像是静止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风大小姐将手中长剑从顾笙的胸口拔了出来，喷涌而出的鲜血如同艳丽的花朵，顾笙缓缓倒下的每一瞬都在他的脑海中形成无数定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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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一道白影便从他们身边穿过，接住了即将倒在地上的顾笙。</p>
“顾笙。”沈般的声音之中难得多了几分急切，甚至因为过于紧张而有些发颤：“坚持住，我替你疗伤。”</p>
男人痛苦地捂着胸口的伤处，全身上下不断痉挛着，仿佛撞了邪鬼一般。</p>
……不行。</p>
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p>
沈般紧握着他的手，向他体内输送内力，尝试抵抗他体内那不安定的风暴。太初心法虽然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但却利于治疗伤势。</p>
一时之间，仿佛这天地中央只有他们两人。</p>
“顾笙，你看着我。”</p>
男人却像是什么也听不见了，瞳孔越发涣散，鬓角被汗水打湿，气息也逐渐变得微弱。</p>
“顾笙！”</p>
身后传来破风声，沈般一时间避不开，只能单手搂着怀中的顾笙，用左手硬接了风姿的这一击，紧紧握住了锋利的剑刃。虽有内力护体，左手还是伤的不轻，顿时手掌鲜血淋漓，看着十分骇人。</p>
“放下他。”风姿冷冰冰地说道：“或者你是他的同党。”</p>
“不可能。”沈般将剑刃握得极紧，风姿一时之间竟抽不出来：“你们凭什么伤他。”</p>
“他是毒君子，被九阳阁齐长老撞见，便下了毒手。”</p>
“不可能。”沈般皱紧了眉头：“是你们陷害他。”</p>
风姿挑了挑眉，似乎不想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了，用内力震开沈般的手后，再一次劈砍了下来。这一次沈般有了准备，用琴弦缠住了剑身，一把扯到旁边，险险地躲了开来。</p>
以柔克刚，若是换做平时，他还要更轻松些。但如今需要空着一只手护住顾笙，动作起来便有些勉强。</p>
鼓琴是一定需要两只手的。</p>
风姿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招式恰好被沈般的琴弦所克制，于是便退到一旁，换为风家的其他弟子上前，她退在一旁指挥布阵。被众人团团围住，沈般的神情却没有分毫变化，只是紧了紧护着顾笙的手臂。</p>
要先带顾笙离开这里。</p>
等莫小柯终于赶到的时候，沈般已经与众人战成一团。在场的大多是年轻的小辈，武功并不算高，但积少成多，也给沈般添了不少的麻烦。一分神，便被人捕捉到了空隙，一刀朝他的肩头砍了下来，却正好被飞来的梅花镖所击飞。</p>
“风大小姐！”莫小柯高声喊道：“这其中必有误会，我师兄并非草菅人命之人，更和齐长老并无仇怨，又怎会对他痛下杀手！”</p>
风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哪里有什么误会。”</p>
……也对。</p>
风路城明显是要撕破了脸皮，连落人话柄也不顾了，又怎会放弃这样的大好时机。</p>
“你这不知好歹的小子，还不快快放下毒君子，束手就擒！”有人朝着战圈中心的沈般高声喊道。</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