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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凭你那把断剑，我一个人就能打到你下不了床。”沈般慢吞吞地道。</p>
“那可未必。”罗不思傲然道，干脆把断剑扔到一边，从路边捡了根长树枝握在手中：“就算是没有剑，我也未必会输。”</p>
宝剑有形，剑意无形，到了他这般境界，折柳残枝握在手中便与利剑无异。因此即便他有一把名剑在手，却一直束之高阁，不常使用。</p>
听言沈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取下了背上的琴匣。</p>
罗不思：！！！</p>
罗不思：“你给我停下！”</p>
“怎么了，你不想再看一次高山流水庄闻名遐迩的音波术吗。”</p>
“不想！”</p>
“老夫倒是有些兴趣。”一旁的风闻阁也不打了，靠在旁边的山石上，气定神闲地道：“上次见识音波术还是在二十年前，其中玄妙至今依旧让人难以忘怀。”</p>
沈般眼睛微微一亮：“你这人倒是识货。”</p>
可惜他也是陷害顾笙的恶人。</p>
罗不思：……</p>
若是无法阻止琴声，便干脆断了他用琴的机会。</p>
见罗不思朝自己扑来时，沈般几乎是瞬间便看穿了他的打算，取琴的动作也加快了许多。只是待罗不思到他面前时，他才刚扯开一半的布条。只见罗不思手中长枝一甩，只从上往下在琴箱上轻轻一点，沈般便觉得双手一麻，下意识地松了手。</p>
这人几年来的进步真是快得惊人。</p>
“摔坏了你要怎么赔我。”</p>
“用剑砍都砍不断，怎么还能摔坏。”</p>
然后罗不思洋洋得意地抬起头时，就看到沈般在他眼前面无表情地两手撑起三根弦来，对着他拨出了三个音。</p>
罗不思：……！</p>
“……你……你竟然来真的！”</p>
待百战剑圣被震的满地打滚的时候，还不忘控诉自己狐朋狗友的“绝情”。</p>
“对你不用留手。”沈般慢吞吞地说道，手上却速度不慢，快速取出匣中古琴，指尖轻弹，正是一曲“凤求凰”。</p>
听得罗不思生无可恋。</p>
一曲弹罢，这人一直捂着耳朵，躺在地上装死。而一旁的风闻阁则鼓起掌来，道：“琴艺上品，技艺绝佳，当真是后生可畏。”</p>
听言沈般难得露出了震惊的神色。</p>
“你……不觉得我弹得难听？”</p>
“不觉得。”</p>
“那你应该是个乐盲。”</p>
听了这样直白的冒犯，风闻阁却也不怒，只是拿起了一直挂在腰间的萧管。一曲吹罢，在地上装死的罗不思爬起来了，饶有兴味地道：“不错不错，你这人的乐音可要比你的剑有趣多了。比起当个城主，你更适合当个乐师。”</p>
“老夫绝大多数时候，也只不过是个乐师罢。”风闻阁收起了玉箫，脸上无喜无悲。沈般终于意识到这人的情绪起伏似乎过于淡漠，就如同一棵生机断绝的干枯的参天大树，断绝了来自根须的水分与营养。</p>
这也是他夫人离世所带来的影响吗？</p>
想到若是顾笙有一天也离开了，他或许也好不了多少。</p>
“你不觉得我的琴声毫无琴意吗。”沈般疑惑道：“曾有人对我说，我是根无法开窍的朽木，永远也领会不到乐音中的灵气。”</p>
风闻阁摇了摇头：“你的琴音之所以听上去僵硬而聒噪，是因为其中只有痛苦和纠缠，没有半分喜悦和享受。”</p>
听言沈般微微一愣。</p>
“若当真是毫无琴意之人，又怎么可能将技巧磨练至上佳。”风闻阁道：“只是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地规避那些苦难，所以从你的琴声中便听不到半点情绪，只觉得难以接受。”</p>
“那你又为何能听得出来。”沈般追问道：“难道你不喜欢喜悦，只喜欢痛苦吗？”</p>
风闻阁：……？</p>
“难怪你的招式之中毫无剑意。”罗不思若有所思地接着道：“这样令人开心快乐的事情，你肯定不喜欢。”</p>
风闻阁：……</p>
“你的品味不错。”沈般说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面露惋惜：“只可惜你是个恶人。”</p>
“是啊，可惜了可惜了。”罗不思也跟着点头：“要是你的剑能再有趣一点，我定要再好好跟你打一架。”</p>
对于寻常人来说，能跟上沈般或罗不思一个人的思路已是不易。而如果他们两个同时在你面前出现，而你又恰巧不是个话痨，那很快你就不知道自己要到哪儿去了。</p>
“……既然罗公子没有其他事情，老夫便先不奉陪了，告辞。”</p>
在这两人的思路拐进下一个阴沟里前，风闻阁便适时地抽身离开，头也不回。</p>
后山这里虽然隐蔽，但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人像沈般这样误打误撞地找来。既然无论是罗家还是风路城都无意决出高下，那罗不思和风闻阁也都没兴趣留在这里被蜂拥而至的江湖人围观。这“巅峰一战”注定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对决的结果也注定又是武林中的一个不解之谜。</p>
只见风闻阁提气轻身，很快便不见了踪影。瞧他的方向，却不是往婚宴的会场去的。</p>
“所以你为何会来风路城。”沈般问道。</p>
“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在问我这个问题。”罗不思有些不耐烦地道：“说了多少次，我只是来找风闻阁打一架的。”</p>
“如果只是这样，罗彤一定会阻止你。”沈般摇了摇头。</p>
“你若是说我妹的事情，她似乎的确一直在盘算着什么，但那和我没有什么关系。”罗不思耸耸肩：“我只能告诉你她让我一起来风路城的条件，是决不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胜过风闻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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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的决战，还是约在人家亲生儿子拜堂成亲的时候。若是罗不思赢了，定然会瞬间成为众矢之的。若是他输了，便是丢尽了罗家的脸面。无论是哪一个结果，罗彤应该都不希望会成真。</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