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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顾笙醒来之时，沈般正躺在他身侧，仰面朝天，双手放在小腹之上，睡姿规矩的很。反倒是他自己，双臂正将沈般圈在怀中，仿佛是一条缠在梁柱上的蛇。</p>
当这个念头从他脑海中出现时，他忍不住扬起了嘴角，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脚移开。</p>
好在沈般并未被他吵醒，只是翻了个身，身上的被褥随着他的呼吸平稳的一起一落。这个人睡着后的神情显得格外柔和，平平无奇的五官线条变得分明，看起来要比平日里更加英挺。</p>
或许这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对于喜欢到心坎里的人，总是怎么都看不厌的。</p>
时辰尚早，顾笙小心翼翼地收回双臂，从床上翻身坐起。浑身上下依旧残留着昨夜那番疯狂带来的酸涩倦意，当脚掌刚落在地面上的时候，他险些没能站稳身体。</p>
下次他该提醒沈般，有些事情还是应该量力而行。</p>
洗漱过后，顾笙整了整衣衫，小心地离开了房间。待他走下客栈的楼梯后，意外看到莫小柯正一个人坐在大堂，眼圈黑青，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呵欠。</p>
“早啊，顾师兄。”见是他来了，莫小柯还不忘跟他打个招呼，目光看上去分外诡异：“昨晚休息的可好。”</p>
顾笙：“嗯……嗯，还好。”</p>
莫小柯能够起得这样早，是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稀奇的事情。</p>
说来莫小柯的客房就在他们隔壁。</p>
想到这点后，顾笙的心里已经凉了一半。</p>
而此刻莫小柯的内心也很是复杂。</p>
即便理智上他的确希望顾笙能够直面沈般的感情，但也不代表感情上他就能毫无芥蒂地全盘接受。毕竟他对顾笙除了师兄弟的关系外，还有那么几分对兄长的尊敬。他和沈般究竟发展到哪一步，自己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但在不小心听了墙角后再看见顾笙，就莫名有一种“这是自家已经被猪拱过的白菜”的即视感。</p>
“脖子上，有点痕迹，还是遮遮为妙。”</p>
“……多谢。”</p>
“不必担心，客栈的隔音还不错。”莫小柯搔了搔鼻尖：“我夜里去上茅房的时候不小心路过了你们的房间，其他的师兄弟们应该察觉不到。”</p>
即便察觉了，大概也不会联想到那人是他们尊敬爱戴的顾师兄。</p>
顾笙松了一口气，心才刚刚放下来，扭头便见周翰明迈进客栈的大门，似是一大清早晨习归来：“早啊，顾师兄，昨晚休息的可好。”</p>
顾笙：“……”</p>
不好了，一点都不好。</p>
见顾笙都快将头埋进地里了，周翰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解释道：“昨夜客栈东面的戏班子唱了一晚上的戏，吵吵嚷嚷的，让人不得消停。六师兄住在西阁，想来是幸而躲过一劫。”</p>
对于沈般和顾笙的事情，他是知情者之一。因而昨夜能发生什么……他用不着听见，用脚趾头想想便知道了。</p>
恰好钟文和与花韵也走下楼来，两人神色如常，倒是瞧不出什么痕迹来。花韵在客栈里环顾一周，目光落在顾笙身上的时候，嘴角扬了起来：“早啊，顾公子。”</p>
“早。”每当花韵主动向他搭话的时候，他总是会莫名升起一股警惕感来。</p>
“昨夜辛苦了，那么晚才歇下。”花韵的眼睛都笑弯成了一对月牙儿：“上船之后，顾公子要不要再补个回笼觉呢。”</p>
身后的钟文和也是一脸的神色复杂，向旁边的小二要了壶清茶，闷声坐在一旁，低头不语。</p>
顾笙这时才想起，高山流水庄素善乐音，沈般的听力便远超常人。花韵还曾以铜铃布阵，狠狠地算计过他一回。也就是说，昨晚那些动静，八成应该都入了这两人的耳朵。</p>
“顾笙。”这时沈般的脑袋忽然从楼上探了出来。睡眼惺忪，眉眼都还皱在一起：“你为何起的这样早，不需要再多休息一会儿吗。”</p>
一瞬间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p>
顾笙：……呵呵。</p>
算了，脸面而已，不要也罢。</p>
待集合道方门的众弟子后，众人便浩浩荡荡地行至渡口。距离风三公子与孙小姐的大喜之日不剩几天，各地的武林名门也纷纷而至，莫小柯也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抢先定下一艘能够容下他们所有人的大船。</p>
至于高山流水庄三人，则心安理得地沾了他的光。</p>
待他们找到船家时，却见另有一队人马站在他面前，似乎正在试图说服他什么。船家似乎也正为难，一转过头见是莫小柯等人，顿时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般。</p>
“林公子，这便是那位包下整艘船的莫公子。您不如先跟他商量商量，我们也是小本买卖，哪里做的了主啊。”</p>
待那位林公子与莫小柯的双眼对上之时，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能看到怒意在他的脸上逐渐蔓延开来，如同正燎原的野火：“道方门！”</p>
莫小柯一愣，他多年待在山上，对于江湖中的这些个恩恩怨怨没什么概念。还是顾笙在他身旁轻声提醒道：“是九阳阁的人。”</p>
黛青色的弟子服，袖口处以金丝缝有密密麻麻的绣纹。在门派内的地位愈高，绣纹便越复杂。瞧这位林公子脸上还留有三分未脱的稚气，却已成了某位长老的关门弟子。</p>
九阳阁多年来与高山流水庄都是针锋相对，却不记得何时曾与他道方门结怨。</p>
“这位公子。”莫小柯面色不虞：“不知道方门何时得罪了贵派。”</p>
“你们中哪个是毒君子。”他的目光从左到右扫视了一圈，最后越过顾笙和莫小柯，落在了钟文和的脸上：“是你吗，你就是顾笙？是你杀了我师兄？”</p>
众人：……</p>
钟文和：……</p>
这段话的信息量太大，以致他们一时间不知该从何处开始解释。</p>
“你又是哪个？”</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