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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认识罗不思之后，我想到如果要和一个没有感觉的人度过一生，应该会是一件很令人难过的事情。”</p>
顾笙听言怔了怔，回过头来，发现沈般并没有在看他，目光落一旁的烛火之上，在他的眼瞳之中映着火焰。</p>
仿佛他也在熊熊燃烧着。</p>
“顾笙，对你来说，我是个麻烦吗？”</p>
“沈兄何出此言？”</p>
“我想我也应该不是。”沈般点了点头：“不仅没有给你添麻烦，还帮你解决了许多麻烦。”</p>
顾笙：“……”</p>
“你一直想要我离开，是因为怕给我带来麻烦。可我想我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会比继续留在你身边对我来说更好了。”</p>
他无所畏惧，可顾笙却在为他不会担心的那些东西杞人忧天，这有一点让他感到不快。</p>
“……沈兄年纪还轻，或许不了解很多事情都并非是一成不变的。你我相识也不过短短数月，有很多事情再过上几个月就会完全不同了。”</p>
沈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道：“你的意思是，若我们分开几个月，你就会不再喜欢我了？”</p>
顾笙：？？？</p>
不，他想说的正好反过来。</p>
“那我更要一直留在你身边才是。”沈般认真地道：“若是哪一日让我去参加你与雨流杏的婚宴，我应该会后悔的。”</p>
顾笙：？？？</p>
这和雨师妹又有什么关系？</p>
“我不会去假设将来的事情，因为我不知道将来会变得怎么样，但我只知道此时此刻我的感受。”</p>
而此时此刻，我想留在你身边，保护你，与你共同度过即将到来的危机。</p>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沈般从窗口退开半步，似乎有些依依不舍，犹豫了片刻后才道：“过几日，我们一起去风路城。约好的，不能反悔。”</p>
“……嗯。”</p>
待确认沈般走远之后，顾笙身上一松，跌坐在了地上。从头部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他却连捂住头的气力也没有，只能紧攥着拳头，指尖刺入皮肉，刺得越来越深。</p>
鲜血、伤口、堆积如山的尸体，呻吟声、惨叫声、还有求饶的声音多到刺痛他的耳朵。无数沾满鲜血的双手从地底爬了出来，似乎要将顾笙拉下去。</p>
你凭什么还能站在上面。</p>
恍惚之间无数画面从眼前划过，他却一个都捕捉不到，最终所有的碎片都逐渐消失，眼前只剩下了一个人的身影。</p>
你究竟是谁。</p>
顾笙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紧压着自己的腹部，似乎这样才能减轻一丝他身上的痛苦。长发被汗水所打湿，一缕一缕地垂在他的脸侧。</p>
沈般。</p>
沈般。</p>
仅仅是在心里默默地呼唤这个人的名字，便能让他觉得好过一些。</p>
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起来。</p>
看来他真的栽了。</p>
艰难地抬起手臂，顾笙摊开掌心，透过汗水看着上面清晰完整的纹路。</p>
琴弦留下的伤口，到现在已经完全消失地不留痕迹。</p>
怪物。</p>
所有的血手幻境都消失不见，四周安静地连银针落地都清晰可闻。他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响起，一步步朝他走来，他却连站起身来的力气都没有。</p>
来者走到他面前后便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顾笙艰难地再次睁开双眼，大红色的衣摆映入他的眼帘。</p>
真是狼狈不堪啊。</p>
来者俯**子，顾笙看见了他的面孔，那是与他自己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写满了嘲讽与不屑。</p>
懦夫。</p>
明明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却连碰都不敢碰一下。</p>
你既不是顾君子，也不是毒君子，而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p>
“……滚开。”</p>
男人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然后便化作烟雾消失不见。</p>
顾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安然地躺在塌上，仿佛刚从梦中醒来。</p>
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幻觉……他已经快要分不清了。</p>
他坐起身来，揉了揉疼痛欲裂的脑袋。时辰已经不早了，莫小柯却依旧没有回来。目光扫过一旁的桌面，他的动作不禁一顿，上是罗彤给他的口信，工工整整地叠好放在那里。</p>
看来沈般的确是来过的。</p>
至少他还不是幻觉。</p>
至少他还不是。</p>
太好了。</p>
与此同时，一道白色的影子快速穿过高山流水庄的栈道与小径，如同飞燕般轻巧灵动。最后她在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前停了下来，确认四周没有其他人后，在门板上轻轻敲了敲。</p>
“进来吧。”</p>
花慕进入屋内后，解下了蒙在脸上的面纱，橙色的光映在她苍白如雪的面孔上，为她添了几分血色，五官也鲜活了许多。屋内的光源都源自于一盏放在中央的琉璃灯，灯罩上刻画着无数精细奇妙的花鸟异兽，灯座上镶着金丝，一看便价值不菲。</p>
坐在灯前的女人正专心地翻着手中的书页，乌黑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披散在脸侧，垂落至她的小腿之侧。远远地看去，如同误入凡尘的妖精。</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