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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醒来之后，屋内的气氛便不太对，见此弦秋立刻识相地告退。原本钟文和曾吩咐过让他来试探道方门这边的态度，于是他临走前还不忘对顾笙道：“顾公子，我就在这外面候着，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p>
“有我在，用不到你，走就行了。”沈般看都没看他一眼。</p>
弦秋：“……哦。”</p>
再在这里待着，他迟早得瞎。</p>
等他一离开，沈般立刻凑近了顾笙，抓住他的手深情对望：“你总算清醒了，还记得我是谁吗。”</p>
“……多谢沈兄关心。”</p>
一次、两次、三次，顾笙总算是迎着沈般略带失望的目光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p>
“方才都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我会替你做主的。”</p>
这话听得莫小柯心里不是滋味，于是酸道：“你这话倒说得跟青天大老爷一样，怕不是戏本子看多了。”</p>
“嗯。”沈般坦然地点了点头。</p>
莫小柯：……</p>
顾笙听得想笑，但是脑海中突然涌现无数片段，让他脸上的笑容一顿，头像是被千万根针扎过一般，痛得要命。</p>
方才他都做了些什么。</p>
是他的手紧紧掐着花慕的脖子，感受着从掌心传来心脏的跳动与在体内滚动着的血液。虽然他并非是第一次动手杀人，但却是第一次与另一条生命如此接近，甚至能看到它在每一个呼吸间的流逝。最让人感到恐惧的，便是那时的他是真心在享受这致人死命的过程。</p>
就像是突然被罩进了一个无形的牢笼之中，四肢都像偶人一般绑着丝线，眼睁睁地看别人借用他的手脚，口不能言，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呼吸都不能自控。</p>
可是那个“人”，似乎的确就是他自己。</p>
他到底是什么怪物。</p>
顾笙的双眼逐渐放空，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锦被，细腻光滑的织物被他压出一道又一道的皱痕。</p>
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硬是把他的思绪又拽了回来。他扭过头，便看到沈般的手指正试探性地圈着他的。又像是怕惊扰他了一般，动作小心翼翼的，似乎是生怕他不喜欢。一见顾笙回神后，他便恋恋不舍地把手松了开来。</p>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沈般的双眼中满是担忧：“你刚刚看上去又要走了。”</p>
“没事的。”顾笙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犹豫了片刻，抬起手指，在沈般的手背上点了点，示意他安心。</p>
不要害怕。</p>
不要逃避。</p>
不要再逃避了。</p>
定下心神后，顾笙又对莫小柯道：“莫师弟，你先查探一番自己的身体，看看可有什么不妥。”</p>
虽然有些纳闷，但莫小柯还是乖乖地照做了。内力在体内运行几周后，他终于睁开了双眼：“什么都没有，为何师兄有如此一问？”</p>
“没什么。”</p>
或许花慕所说的话是假的，或许一切只是花韵的虚张声势，她并没有胆子与道方门翻脸。但若她当真在精通药理的莫小柯身上下毒，便可能有让他无法自行检查出来的办法，还是不够保险。</p>
可现在他们还在高山流水庄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身边又没有高明的大夫。若那女人当真是个亡命之徒，恐怕早已留下了应对的后手。得知计划暴露后，是否会使出玉石俱焚的法子来。</p>
早知道就该带几个大夫同行，或是他在道方门听学时学些药理便好了。。</p>
“……顾师兄？”</p>
莫小柯一出声，顾笙这才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何时抓住了他的手臂，甚至已经用内力探入他体内运行了一个周天。</p>
可这内力并非源自于道天诀。</p>
顾笙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松了手。</p>
他这究竟是怎么了。</p>
对于道天诀莫小柯再熟悉不过，自然也看出来顾笙内力的不对劲来，秀气好看的眉微微皱起：“顾师兄，沈公子已将你体内‘妖邪’之事全部告之于我了，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何你们连我都要一直瞒着？”</p>
不过是变得与常人性情略有不同罢了，即便真让外人知道了又如何？这江湖中最不缺的便是特立独行的怪咖。会让门主和沈师姐对此严防死守，怕是这其中还有其他原因。若是换做其他时候他便装作不知道了，但顾笙方才的失控已被高山流水庄的三人所见。既然已经瞒不住了，那么他必须先弄清此事的严重性，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p>
顾笙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这其中的紧要之处，只是师父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才一直不敢暴露。原先是只有师父和大师兄知道的，但在三年前那件事之后……师父才对二师姐也言明。”</p>
不过除却廖勇之外，年龄较长的几个师兄弟应该早就察觉他身上的不对了。只是顾景云不说，他们也就极有默契地不曾问起。</p>
听过顾笙所述后，莫小柯的面色变得更加凝重。</p>
看来要比他想象中要严重的多。</p>
难道就要眼睁睁地将道方门的把柄送给高山流水庄吗？</p>
他不由地看向了沈般，对方似乎是从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意思：“我可以保证，顾笙的事情，他们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p>
“怎么保证？你这个少爷在高山流水庄的地位可不高啊，他们连你都敢算计，又怎会在乎顾师兄一个外人？”</p>
“他们的确不听我的话。”沈般点了点头，对此毫不掩饰：“但钟文和回来了，他们不敢忤逆他。他虽然是个大恶人，但还算得上光明磊落，不会趁人之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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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柯：……</p>
在这高山流水庄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希望沈般回来当庄主，可真正拥有威信、能够一呼百应的却是钟文和。</p>
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毛病？</p>
莫小柯突然意识到，面前的这厮可就是高山流水庄最大的“把柄”。只要能握着他，不仅不需要担心，他们甚至还可能占着优势。</p>
“方才顾师兄你体内的妖邪突然发作，可是因为被他们刺激而致？”</p>
顾笙低下头来，不肯开口。</p>
见他一言不发，莫小柯叹了口气，转身便走，打算去跟高山流水庄的人讨个公道。</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