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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影子鬼鬼祟祟地从沈般小院的后门溜了出去。虽然身着道方门外门弟子的衣裳，尺寸却有些不合身，袖子和裤脚都短了些，身后还背着个长足三尺以上的黑色匣子，看上去不伦不类、滑稽的很。</p>
“沈师姐说得果然没错，沈公子肯定不会安心待在这里的，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给发现啦。亏我还特地吩咐下去，让阿琅按照顾师兄以往的时间过来送药。”雨流杏远远地坐在树梢上，悠然自在地啃着果子。</p>
尹施柔则一直盯着逐渐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p>
“你说究竟是哪里出了破绽，莫非是阿琅不小心说漏嘴了？”</p>
“这有什么好猜的，还是先将他拦下罢。”</p>
“有什么关系，就他这副样子，脚步虚浮，走都走不稳了，估计病的不轻。只是心里憋着一口气儿，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不如我们绕小路在山脚等着他，说不定他自己就晕了呢。现在他若是执意要走，你我二人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啊。”</p>
尹施柔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总觉得哪里不对……”想了想，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先追上去看看，你留在这儿。”</p>
“哎！师姐，你等等我！”雨流杏想伸手去拉她，却没能拉住，没办法，只能放下手里的果子，施展轻功，追着尹施柔的方向跟了上去。</p>
而等到两人拦住“沈般”的时候，都吃了一惊。</p>
“阿琅？怎么是你？”雨流杏不禁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又揉了揉。</p>
“我……沈公子他……”阿琅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来。</p>
雨流杏有些不耐烦了，便直接扯了他的手臂过来一看，发现袖口有临时裁剪过的痕迹。腿上绑着木棍，衣服里塞着棉花，所以他走起路来才有些踉踉跄跄的。身上的匣子是几个用琴弦缠在一起的摆件儿，冷眼一看背影倒真与沈般有几分相似。</p>
“坏了。”尹施柔心下暗道不好，连忙又往沈般的屋子赶去。这一次她没有在外头守候，而是直接敲了敲后便推门而入。</p>
屋内空无一人。</p>
雨流杏也跟了上来，奇道：“他怎么知道我们会在外面等他？还知道我们当真被阿琅骗过去了？”</p>
“……不知道。”</p>
因为他都听到了。</p>
若是现在沈般在场，应当会如此作答。</p>
毕竟雨流杏那格外清脆的音色曾经在他耳边嗡嗡地响了好些天，他就算只是听到一丝一毫，也会立时起一身的鸡皮疙瘩。</p>
“去跟内务的弟子说一声，为阿琅再置办一套弟子服吧，他也只是受了无妄之灾。”尹施柔轻声叹了口气：“我去见沈师姐，让她通知山下的弟子，一旦发现沈般的踪迹便立刻拦下他。”</p>
雨流杏撇了撇嘴：“他们拦得住吗，这人都高烧好几天了，还有这些鬼心思。你我都未必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普通弟子。”</p>
“总不能让他一个人离开，若是出了意外怎么办。”</p>
“好好好，不过师姐你要答应我，让我和你一起去找沈师姐。”雨流杏指了指下山的路：“她现在应该在外门，你若是在路上走丢了，不还是要耽误时间。”</p>
尹施柔：“……嗯。”</p>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沈般已经出了山门。沈笑笑恐怕也未想到他会这么快发现顾笙等人的离去，因而并未派弟子把守。他这一路可以说是顺顺利利，没遇到半点阻碍。</p>
想必顾笙出行，定有其他道方门弟子跟随，也不会太难找。</p>
于是沈般拖着昏昏沉沉的脑袋问了一路，总算打听到一队道方门弟子的踪迹。他沿着那人所指的路一直出了城，还没走出几里地来，便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震，眼前一白，接着便昏倒在了地上。</p>
不行，他要去找顾笙。</p>
只要他还活着，便绝对不会让顾笙出事。</p>
待他醒来之后，只觉得头痛的很，自己却没有倒在大路中央，而是安然地躺在榻上。看室内的摆设，似乎只是普通百姓的房屋，桌上还有半碗汤药，依旧留有余温。</p>
这里是哪儿？</p>
门一开，一个样貌俊秀的青年大步走了进来，一身短衣短褐的打扮，眉宇有些熟悉，依稀在哪里见过。见沈般挣扎着想要下床，连忙抢先几步扶起他：“慢慢来，切莫伤了身体。”</p>
沈般不住地咳嗽起来，那青年便帮他拍背顺气。待他有些好转后，盯着那青年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有些不确定地道：“你……是谁？”</p>
“属下弦秋，救驾来迟，还望沈长老赎罪。”</p>
沈般：……？</p>
先不论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你……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p>
弦秋涩然一笑：“属下敬仰花沁长老已久，长老雌雄莫辨，不限于男女之别，实属心胸宽阔、超脱世俗。因而属下情不自禁，拙劣效仿一二，时而扮作男人，时而扮作女人。”</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