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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是舍不得。</p>
然白弋并非真幼童，只是他不知此次宁玄再去与千尘染独处，究竟是幸还是不幸。</p>
赌气似的逃离开来，脚下慌乱，速度却丝毫不减，他不愿教人瞧见他湿红的眸子。</p>
宁念尘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轻笑着摇了摇头。他明白白弋是在好心的提醒自己，怕他再受伤。</p>
从某种角度描述来，他与白弋在性情方面是那般的相像。他们，都极为良善。是他的曾经，是白弋的如今。</p>
回望向那人消失的一片竹碧之色，不由暗暗出神，续而，迈步跟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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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青碧，犹如竹海，风起如浪，层叠映然。</p>
宁念尘垂眸，声色微动，环视了一周的景色，对着对面那人行了一礼，才缓缓行至中间的石椅上坐下，抬目看向对面面容清俊的人。</p>
千尘染静静坐在林间，身后竹色连绵，碧色连天，唯有他一袭墨发雪衣净得显眼。</p>
见那一袭紫衣款款向他行礼，微愣后了然地微点了点头，便移开视线。</p>
“尊者想听什么？”他径自走近坐在他身旁的石椅之上，凝神看他。</p>
乌紫长发带着清幽的樱香，浅浅溢至空气，漫着时光的久远和斑驳，千尘陷入沉思之间，微微失神。</p>
自他出现，他开始经常走神，好似中了咒一般，他也找不出具体的缘由。</p>
近些天来，他也总做梦，梦中他心如刀绞，无力地一声又一声唤着：玄儿。</p>
他平静的歇斯底里，换来的是天河山地的崩塌。他呼唤的那人，永远不再回来。</p>
而当他惊醒时，额上一片湿寒，绞尽脑汁却想不起那所谓的玄儿究竟是谁。他们之间又到底有何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p>
染血的残荒，堕尽的人儿，残碎的玄玉，皆历历在目。</p>
每晚都是同样的梦境，一日比一日清晰。他命册上，除原本的空白外出现了一丝泼墨痕，过于散乱，千尘无法分辨含义；想尽办法试图抹去亦是徒劳无功。</p>
多年前，明赫涟渚还尚陪他左右，未香消玉殒时，曾多次向他提起一场梦境。</p>
也如现在他的梦境一般，每每循环往复，都是一样的场景，一样的角色，一样的如魇不可拔。</p>
他心切，入他梦一寻毫无所获。第二日明赫依旧慌张惊醒，而他整夜所能看见的只是一片空白。他为安抚他，只好对他撒谎。</p>
不过是一场幻梦罢了。</p>
千尘却无法劝自己说，那不过是一场梦，何必放在心上。</p>
他无意间想起了曾为他取名的隐仙。不知为何，隐约间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p>
后来明赫涟渚习以为常不再提起，白日里仍旧是无忧无虑笑颜满面，同他也是依然耍赖撒娇，如此他也便不再放在心上。</p>
现今回想才发觉，明赫并非是释怀不再惧怕，而是忧心为六界苍生忙碌的千尘染过于劳累疲惫，绝口不提。</p>
淡淡瞥过视线，千尘举杯抿一口清茶，分明淡而无味，却因为心中所念，而带了曾经的一丝的清淡甜香。</p>
他长睫微敛，遮住眸中一切深色。</p>
“你所知道的，有关于他的一切。”</p>
“一切么……”宁念尘垂下头，双眸失神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万年前的他在战场上曾浴血杀敌，这双手沾满无数鲜血。</p>
即便他现在是明赫，还不全是宁玄，但在魔界时，他杀了很多人。那些愚蠢，丑陋，毫无怜悯之心的怪物。</p>
“呵，尊者是否太过贪心了？活着，你已占有了他生命中的一切位置。”宁念尘抬头看他。</p>
“现如今他已不在，却还是不愿放过他一时安宁么？”</p>
死了，还是不愿放过他么？</p>
放过，他么……</p>
想过，但是他做不到。</p>
因为，他不能放过自己。不能放过，当初亲手弃了他的自己。</p>
他不过是想了解他的一切罢了。</p>
在他身边的，不在他身边时他所承受的，所背负的，所感想的，他都想知道。</p>
曾经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他一直呵护着，疼爱着，恨不得一生都捧在手心里娇宠着。</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