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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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他忘在了这里，忘给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等再见面时已然山水万重沟壑难填，他怨他恨他偏执——他不明白。</p>

又怎么可能明白？！</p>

有人端来水盆，踏入房中拾掇昨日留下的狼藉，有作道士打扮的人穿着一身用料考究的法袍，端着一脸势在必得，跟在一脸淡漠的满溟欢身后，被侍从簇拥着踏入了房中。</p>

整个院子都被人牵上了缕缕红绳，上面挂满了用以招魂的铜铃，布阵、画符、燃烛，侍从依照着道士的指示进进出出地布置着场地，纷乱地从我身上穿踏而过。</p>

我跪在地上，脑中一片混沌，呆怔地看着他们在房中忙乱。</p>

……我该怎么做？</p>

告诉满溟欢，陪你的那个人是我，待你好的那个人是我，从头到尾都是我，可我把你忘了？</p>

跟他说，你这么多年来一直面对的、讨好的其实是另外一个人，你被白白欺骗了一场？</p>

对他说，你爱也爱错了人，恨也恨错了人，最后又报复错了人，这一切都只是天意操纵下的一场误会一场笑话？</p>

……我该怎么做？！</p>

铃声清脆，道士在房中高声念诵起了经文，伴着铃音敲击着我的耳膜。我踉跄地把自己撑了起来，转身径直穿过了白墙，越过房内布着的种种咒符，伸手去够床上躺着的身体。</p>

我可以把一切都与他摊开说明白，填上空白，解开纠葛；我也可以装作一无所知，让这一切重新开始，重回正轨。</p>

千百种选择摆在眼前，只要我钻回到那具壳子里去——</p>

“成了！”</p>

望见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慢慢坐起了身子，鹤发童颜的道士情难自制地高喊了一声，一收手上扎着符咒的木剑，狭长的眼里流露出了掩盖不住的狂喜。</p>

他稍稍一瞥眼，瞧见了满溟欢眼中迸出的光亮，面上的狂喜又浓了几分，捋着胡须往床边挪了一步，得意地朗声道：“诚如贫道所言，这上下三界，千万幽魂，就没有……”</p>

我全身僵直地立在床边，听着那道士的话音被截断在了半途，眼睁睁地看着满溟欢往后退了两步，看着他眼中的光亮一瞬寂灭，换成了极致的绝望。</p>

“……”万悯荒松开了那道士被掐断的喉咙，随手把尸体扔在了地上，“……聒噪。”</p>

即使已经七窍流血地断了气，那道士仍似难以置信一般地瞪着双眼，正对着床的方向。</p>

万悯荒紧紧皱着眉，带着几分烦躁地拽过一旁的床幔，擦去了手上的几点血斑，又偏头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想也不想地用脚把它的脸踢翻了过去。</p>

——如果说我刚刚还寄希望于这道士招来的是什么其他孤魂野鬼，那现在我能肯定了，这人百分之百是万悯荒。</p>

面上找不见半分摸不清状况的迷惑，他只低低骂了一声，就把头转了过来，视线在扫过我时不露痕迹地停顿了一下，才落在了满溟欢身上。</p>

“教主，”他揉了揉太阳穴，松开了紧皱的眉，“看你的表情，怎么似乎很失望啊。”</p>

满溟欢把一双手攥得指节泛白，僵僵地看着他，半晌才艰涩道：“……你……恢复记忆……”</p>

万悯荒先是一愣，若有似无地瞟了我一眼，才像反应过来了似的，捧腹低笑个不停：“恢复记忆？教主，我记忆中的你可没这么蠢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