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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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我恐同。”</p>
我:“……”</p>
“开个小玩笑,我对你没意见,”他往后靠在了床头上,腔调慵懒又邪妄,“厌恶就是厌恶,需要什么理由?”</p>
“——若非要说出一个来,大概就是他太扰人了吧。他那个人啊……出尔反尔阴晴不定,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既要忌惮我猜疑我防备我算计我,怕我害他,夺他的位置,又要待我好,对我手下留情……呵,手下留情?也不知是在侮辱谁。”他轻蔑地笑笑。</p>
“若有一个人,一时好像对你有情,一时又要猜你疑你防你算计你,”他伸手掸掉了烟灰,转头看向我,“换做是你,你能接受吗?”</p>
我:“……”</p>
不等我说话,他轻笑了一声,眼中露出了几分专属于他的阴鸷狠戾:“反正我是不能。烦人至极,碍眼至极,不如利用完了杀之后快。”</p>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又把头转向了我,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盯着那条桃胡咬牙道:“你该不会——”</p>
我点了点头。</p>
“……操,你这个蠢货……”他真是把我上辈子爱骂脏话的习惯继承了个十成十,恨铁不成钢地骂我,“老子一世英名,全折你手上了。”</p>
他话里又带上了那种,恨不得杀回去替我出头的忿忿,听得我有些想笑。</p>
不想费心再去试图理清你我他之间情爱纠葛了,我挑了个实际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p>
“怎么知道他还没死?”他接上了我的话,又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才耐着性子给我解释,“说你蠢你还真是蠢……顾远是他的人。难道你还会当他孤苦无依?他可是敛沧之主啊。我想他定是借着重伤或是什么其他的由头,任其他几个司法狗咬狗,洗一轮牌,自己则暗里观虎斗,坐收一波渔利。呵,你且看吧,新选上来的司法肯定也都是他的人,什么黎宁、安红、蒋楠……操,还是我伤的他!难得我算计了他一回,结果自己被束手束脚地丢到了这个鬼地方不说,竟还给他行了便利!”</p>
许是用词还转不过来,他半文不白地说了一大段话,脱口甩出了一串人名,我怔怔地听着其中一个名字,攥紧了双手又松开。</p>
罢了,罢了。</p>
从头至尾都是一场算计罢了,这我在前日就知道了,不是吗。</p>
万悯荒自说完那段话后就陷入了一种憋着暗火的沉默,片刻后又若有所思地抬眼看了看我。</p>
他目光中探究的意味太浓,我正准备呛他一句你瞅啥,观渡那句“速去速回”就蓦地在我脑中敲了一下,一股无形的力将我往前拽了几分。</p>
我稳了稳身形,对上了万悯荒带着些许惊诧的眼,又被他俯身过来一把抓住了手腕,听他语带焦虑地说:“你……”</p>
“……我还要回去。”我道,又被那股力量拽得晃了一晃。</p>
他顿了顿,放开了我的手腕,露出松了口气的模样:“……还以为‘我’要就这么消散了呢。”</p>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淡化,身心俱疲地借用观渡的话来答他:“……‘你’命不该绝。”</p>
“呵,老子长命百岁。”他低低一笑,又语速极快地问:“对了,你十二——”</p>
我没能听清他的话,因为那股浓稠的黑暗再次罔顾我的意愿极速奔涌而来,覆盖住了我的五感神识,将我扯进了虚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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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拢共能破碎几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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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计不清。</p>
是被那人搂着,听见那人问出“——之后我们去哪”的瞬间。</p>
是点燃烟火时,想着让那人离开涧水再不回来的瞬间。</p>
是那人说出“我该走啦”的瞬间。</p>
是独自看着烟花盛放的瞬间。</p>
是听见那句“雾霄山边无际崖”的瞬间。</p>
是步步踏出监牢,忍不回顾的瞬间。</p>
是意识到“他不是他”的瞬间。</p>
……</p>
是此时此刻此地。</p>
血,太多血了。</p>
仍是新鲜的、温热的,像会呼吸一般,将冰凉的白`皙指尖都染上了红色的暖意。</p>
他对这种颜色鲜艳的液体并不陌生,也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但这次不同。</p>
鲜血从未让他如此惊惧,让他不知所措手脚发凉惶恐不安,满溟欢抱着怀里渐渐失温的身体,想拿沾了血的手去抚那伤口,也许就能把失掉的血液填补回去,又僵僵颤抖地不知该怎么动作,怕弄痛了怀里的人。</p>
他以为……他以为最坏不过再回首时那人已不在原地,往后余生两不相欠,两不相见,可——</p>
——“如果把一艘木船上的木头一一置换掉,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再是原来的木头,但船的样子还是原来的样子,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吗?”</p>
不是!不是!</p>
他不是他!</p>
他不是欠他的人,他是他想见的人!</p>
“……有办法的……”面上、口中、心里,都再无平日里惯有的冷静自持,他不顾近处仍跪着的近卫与狱卒,只低低地、喃喃地念,不知是在说给谁听,也不知是在安慰谁。</p>
——“据说据说持此咒的人,所求诸愿,悉能成就,还能逢凶化吉。”</p>
他想要他睁开眼,对他笑,陪他说话,牵他的手,捏他的脸颊,把一颗饱满鲜甜的桃子递到他手上。</p>
有泪滴落在血泊中,融到了那鲜艳的颜色中去,满溟欢捏着颈上的护身符,像是要把那枚符咒摁到掌心里,他惶然把头转向一旁默然不语的纪惟羡:“……有办法的,对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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