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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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我以为没有比被闹钟唤醒更能让人心生暗火的事了,如今的我知道了,还是有的,那就是被剧痛唤醒。</p>
自肩膀处传来的剧痛将我从一片茫茫白光中生拉硬拽了回来,我跪坐在地上,吃力地睁开了眼,身体稍稍一动便引来一连串刺耳的铁链摩擦声,穿骨之痛随即跟上,强制性地让我昏沉的脑子清醒起来,教我开始怀念起了旋律悠扬的闹铃。</p>
鼻间嗅见腥臭刺激的不知是霉味锈味还是血腥味,眼前的景象无甚新意,远没现代的监狱人性化,石壁上搭着串串铁镣,粗木隔栏分出了几个空间,地上遍铺干草,远处那间的墙上还挂着几个被折磨得不**形的物件。</p>
我远远望了他们一眼,心道朝廷的手段原来也不过如此,还不如戴望折磨人的方式创新。</p>
手铐脚镣是基础配备,除此之外还有四道铁链前前后后地串着我,两道扣着我的锁骨,两道钉在我背后的肩胛上,阵阵钝痛冲击着神经,让我连呼吸都不敢放得太重。</p>
若是真气还在,我大可分出一部分来封住痛觉,可归功于那颗神奇小糖丸,我是半分真气也提不起来了。</p>
回头想想,那日花魁巡游被劫,让我失力受辱,应该也是那枚糖丸的功劳。</p>
想来满溟欢应在那日就预备对我动手的,结果却被赵司法找来的人坏了计划,也不怪他那般气急败坏了。</p>
提不起真气封住身上的痛感,仅剩的几分气力也被我拿来镇压了注意力,让我得以置身事外地去思考看待这一切。</p>
没办法,皮肉和心口都痛得难以忍受,总要想办法止住其中一样吧。</p>
脏话是无心去骂的了,还不如想想这局该怎么破来得实际,我艰难地转动着脖子,试图在牢中找出一些能助我脱逃的破绽,就听见自隔壁牢房传来了一声清冷的人声:“——除非你把自己的骨头拆了,否则是逃不出去的。”</p>
端的是哪路英雄好汉啊,洞察力还挺强的呗,我又艰难地把脖子换了个方向,透过栅栏看向了隔壁。</p>
隔壁端坐着一人,身上明黄的布料破落灰暗,被血污了颜色,一双不怒自威的黑瞳正望着我,气度一派轩昂,仿佛身仍在高台,心未染尘埃。</p>
虽然我不是专业人士,但穿着制式还是认得一些的,稍稍抽了一口气,哑声问道:“……皇上?”</p>
那人微微一笑,很是看得开的样子:“已经不是了。”</p>
也对,在王勋阁听着的,纪惟羡叛了。</p>
好不容易见着个皇帝,结果还是个废的,你说我穿越这一遭到底图啥。</p>
那边还等着我说话呢,我点点头,又被疼得一激灵,仍顽强地把玩笑开了出来:“……那他动作还挺快啊。”</p>
那人被我的话逗得一乐,捂着手臂上的伤口站起身,隔着栅栏打量了我几番,问:“你是我那蠢弟弟的人?”</p>
我张了张嘴,还未等出声,一股腥血就由喉头冒了出来,又被我强行咽了回去。</p>
他大概是见我唇间洇了血色,便也没再勉强我说话,只说:“罢了。”</p>
他不勉强,可我偏是要说,我轻轻咬了咬舌尖,忍下了又一口腥血,道:“……不是,我是敛沧的人。”</p>
“你这人……”他有几分好笑似的,“简直就像那些迂腐的言官,不要你说话,你偏偏倔强要说。”</p>
不说怎么行,我的气力已经不足以压制我的注意力了,心口闷闷发胀,一个我暂时不愿去想的名字在里面锥着刺着挣扎着,再不与他谈天分分心,我怕我会痛得爆体而亡。</p>
怕把喉间的血吐出来吓着了他,我抿唇对他笑。</p>
废帝看我笑了,稍显警惕地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也锐利了几分,只稍片刻便放松了下来,了然地笑笑:“既然你想说话,那就说吧,想谈些什么?”</p>
要不怎么是能当皇上的人呢,看看这洞察力,我问:“……谈什么都可以?”</p>
他稍稍一顿,点了点头:“谈什么都可以。”</p>
同是天涯沦落人,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何以沦落至此?”</p>
似有几分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他先是皱起了眉,像是想斥我放肆,又一霎收起了情绪,淡淡地开了口:“因为我负了一个人。”</p>
自称改得挺快挺自然,也没扯出什么红颜祸水一类的说辞,把责任都归在了自己身上,我正准备出声敬他是条汉子,又想起了他那声似带亲昵的“蠢弟弟”,瞬间把话音生生折了过去:“该不会是……纪惟羡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