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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也回去休息吧。”安平帝心下转过好几个念头，唤来李内侍送皇后回宫。</p>
“是，请陛下保重龙体，早些休息，臣妾告退。”宫中的夜那么深，寒气慢慢结成薄霜，眼前的宫墙影影绰绰地看不真切，“不劳公公相送了，本宫想自己走走。”</p>
“这夜深露重的，娘娘可别着了风寒，要是不好好送您回宫，陛下要怪罪奴才的。”李内侍举着纸灯笼走在左侧，右边跟着皇后的贴身侍婢。</p>
“不要紧，你自去回了陛下吧，他不会怪罪的。”言语至此也便没有推让的必要，李内侍行了个礼，把纸灯笼交给侍婢悦然，“那娘娘您慢点儿。”</p>
主仆二人渐渐消失在浓浓的寒气里，远得看不见踪影，却总是能想见那抹温柔孤寂的明黄色背影。</p>
“悦然，连佟柊佟大人都有个伴儿了。”女人的眼睛最是厉害，她怎么可能看不出那二位大人之间的温存气氛，陛下想来也发觉了端倪，但她不能说，想要活下去就得学会闭嘴。</p>
郑逾明入府的时候已过二更，小娘和大哥应该都已经睡了，却没料到合府是灯火通明，“郑灿，怎么了？”</p>
“公子，姨娘病了，请了大夫来瞧，现在还在他们院里呢。”郑灿接过郑逾明的包袱，三言两语交代了府中这个点钟还不睡觉的由头，“您要不明儿再去看吧，今儿您大老远回来也乏了。”</p>
“没事，我去看看小娘。”郑逾明说着便顾不上回房歇脚，就奔了小**跨院，没进得里间便迎头撞上了守在门外的郑振理，郑逾明脚步一顿，心里顿时就翻起了千层浪，面上还得做出毫不知情的样子，好在对小**担忧总还是真的，“大哥，小娘如何了？”</p>
“二弟，你回来了。这两日变天，小娘寒气侵体，大夫刚开了药送出去了，你也不必急着来看，郑燃，你去吩咐厨房煮碗热乎乎的鲜虾馄饨给二公子用。”郑逾明不忍心看向郑振理的眼睛，他下意识地低下头去，一模一样的墨玉佩撞进眼中，晃得他心口一阵闷疼。</p>
“是二公子回来了吗？进来说话吧。”温和的声音解了郑逾明的尴尬，小娘还没睡，听到外间的声音便唤他进去。</p>
郑逾明赶忙掀开帘子进去，床榻上的妇人虽已年华不再，总归是能看出年轻时的姣好容颜，“二公子回来了，身体可还康健吗？”小娘自然地拉过郑逾明的手，仔细端详着儿郎的脸，“好似瘦了，可得好好用膳。”</p>
“小娘，您得好好保重身体，好好吃药。”郑逾明任由她拉着打量，从四岁起便这样由着她拉着，稚嫩的孩童逐渐长成了英武的公子，年轻的娇妇也变做中年的孀妇，只有看向他的不输于看向大哥的慈爱眼神，还一如往昔。</p>
郑逾明恍惚间就想起了某一个平平无奇的酷暑天，父亲命他在庭院中扎马步，正午的骄阳烤得人头晕目眩，汗珠子顺着脸滚下来，打湿了侧颈的衣衫，浸透了前后的衣襟，那时的他好生羡慕大哥，羡慕他可以坐在树荫下捧着一本书，身侧还摆着果子与凉沁沁的酸梅汤。</p>
如今回想起来，大哥看向他的眼神，好像也是不加掩饰的羡慕吧。</p>
原来兄弟两个是都在羡慕着对方的生活，可是有人羡慕着羡慕着就帮助它长成了爱，有人羡慕着羡慕着就任由它长成了恨。</p>
或许是因为自己，大哥才会走到这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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