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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廷晔接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外市出差，听到班主任在那边说严鸣打架了，便风驰电掣往家赶。赶到学校，一颗心也被绞碎了。</p>
严廷晔跌跌撞撞往楼上爬，在进教室之前险些跌了一脚。他只听到老师说“打架”、“受伤流血”，真实情况如何却一概不知。等他跑到教室，看到头上缠着绷带，满身是血的方澄时，呼吸都要停止了。</p>
他一步迈过去，扯住孩子的手，声音都在发颤：“澄澄，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p>
方澄低头望着他那可怜的父亲，头上缝了三针，一皱眉便呲牙咧嘴地痛。他咬牙忍着，没做声。</p>
单蕊像只吓怕了的鹌鹑颤颤巍巍缩在墙角。而他的仇敌们，那群也没讨了好果子吃的混混们，也一个个臊眉耷眼杵在墙角挨训。孙诚脸上挂了彩，颇不服气地站在那。当然，如果不是老师们拦着，他还会让他更加好看。</p>
班主任一脸严肃，环视这群惹祸的不良少年，对严廷晔道：“严爸爸，严鸣的伤没多大事，我们已经帮他处理好了——”</p>
严廷晔立时松了一口气，心疼地问孩子：“还痛不痛？”</p>
那温柔的声音仿佛哄三岁小孩，在大庭广众之下显得颇为尴尬。</p>
方澄冷着脸没说话。</p>
班主任道：“但是，我们还有一件事情，想向您了解一下情况。”</p>
“什么？”</p>
严廷晔从进门起眼睛里就只有方澄一人，目光都没从他身上移开。他反复擦着衣衫上的血迹，上面沾了好多血，要赶紧换下来才行。</p>
“严鸣早恋的事，您知道他在谈恋爱吗？”</p>
班主任刻意强调了恋爱两个字，对一旁的方澄单蕊两人谴责地望了一眼。</p>
“早恋？”</p>
严廷晔一愣，犹如一记响亮的耳朵扇在脸上，半张脸都肿了。他停了下来，犹疑地看向孩子。</p>
方澄眼光都没落在他身上。他一身落拓校服，又脏又破，衬衫扎在腰里一半掉出来一半，头上的伤不仅没有损耗他的英姿，反而增添了几分孤勇。浑如一个英雄一般，理不直而气壮：“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处罚我好了。”</p>
班主任看都没看他，忽然点名墙角的女孩：“单蕊，你年级前十的名次还要不要了？你家里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能力让你再考一次？难道要我把你家长也请来吗？”</p>
单蕊打了个哆嗦，从心底骤然升起一股彻骨寒意。</p>
她嗫嚅着说不出话，从没有如此醍醐灌顶、彻底清醒过。</p>
方澄一把抓住她的手，横挡在她身前：“我说了，都是我的错，和她没关系。你冲她嚷嚷什么！”</p>
“学校严禁高三生谈恋爱。这件事不是你揽下全部责任就能解决的，你们俩都要受到严肃处罚！”</p>
“处罚就处罚，你冲我一个人来，放她走。”</p>
“今天要不是她能闹事吗？争风吃醋，打架斗殴，你有几个胆子在高考之前犯错？严爸爸，这样早恋打架的行径，您也是不同意的吧？”</p>
战火忽然燎到他身上，严廷晔动了动迟钝的嘴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p>
老师得不到家长的援助，瞬间有些气馁：“您自己的孩子，您自己带回家管教吧。这样冥顽不灵，屡次犯错的学生，我们也真的拿他没办法。”</p>
严廷晔唯有道歉：“对不起老师，对不起……”</p>
方澄狠狠瞪了他一眼，拉着单蕊就走。</p>
单蕊挣脱着他的手，不停地说：“严鸣，你道个歉吧，严鸣，求求你，道歉吧……”</p>
方澄罗煞似的回头：“不是我的错，我凭什么道歉！”</p>
班主任已经气得要昏过去，方澄和单蕊被罚站在门外，严廷晔自去和老师谈话。大概在里面谈了一个多钟头，男人出来了。剩下的学生，则又开始了另一番训导。</p>
方澄站在墙边，感觉今天的太阳很烈。一模结束，他的成绩不太好。老师早有怨气向他发作，又是谁告的密要他不好过？他反复思忖着，远处校园还是一片平静，有几个男生在踢球，而他内心已经翻江倒海，想要拆散他和单蕊，绝不可能。</p>
父亲走出来，看到墙边站着的两个人，对孩子道：“澄澄，回家了。”</p>
方澄紧紧攥着单蕊的手，不为所动：“回家是什么意思？”</p>
男人没什么表情地：“回家自然是回去的意思，你不饿吗？”</p>
方澄紧张地绷着脸，一双眼睛鹰隼一样泛着灼热射透到人心里去。他紧盯着父亲：“她和你到底说了什么？要分开我们吗？我告诉你，绝不可能。”</p>
严廷晔往下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看着方澄这副护犊子的姿态，全身毛都炸起来了。他从未如此紧张过一样东西，严廷晔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钝痛。</p>
这痛撕扯着他的心肺，将他揉成一团。想起方才老师告诉他的种种证据，他终于意识到了单蕊的不一般。</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