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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问题”二人组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唐楚凡突然开口：“我们走回去吧。”</p>
外面天已经黑透，从市中心走到唐楚凡家，走肯定也是能走到的，但是这个想法也太……</p>
唐楚凡喝了一点酒，没有醉，但是好像被酒精勾起了一点灵魂深处的冲动，他好像能感觉到顾则笑心里在想什么，“我觉得在没有人的街头压马路的感觉特别好。”</p>
漆黑暮色下，马路上的车会变得很少，人也一样，从市中心到住宅区，霓虹灯会慢慢减少，所有的五颜六色都会暗淡下去，只留下万家灯火和街边路灯暖黄色的光，两个人并肩走着，聊天，聊什么都行，兴致高的话甚至可以唱歌。</p>
自由自在的夜归人，享有整个城市。</p>
这个想法实在是浪漫过了头，即使是钢铁直理科男听到也觉得怦然心动，何况是顾则笑这样会做铋晶体的文科男，哪怕是奔着积累作文素材的目的，也没有理由拒绝。</p>
“好吧，”顾则笑站起身，在唐楚凡的头上撸了一把，心想：“再陪你傻一次。”</p>
有“心灵鸡汤”学者喜欢把这种非受迫性长途步行称作“毅行”，唐楚凡以前初中的时候有一次一时兴起，放着公交车不坐，徒步从学校走到了家，那次是一个冬天的下午，唐楚凡一路上看温暖的午后阳光穿过四季常青的树叶，落到人行道上成为点点光斑，看行人神态各异，有人步履匆匆有人气定神闲，穿过一个老旧的居民区，看报停的老板娘带着老花镜织毛衣，一边还要分一个心眼看着路边在玩皮球的小孩，他越陡坡，上长桥，趴在桥头看火车隆隆而过，鼻尖嗅到满满的樟木香：是园艺工人在修建那些不必要的枝条，好催树早点在春日发新芽。</p>
这是一趟很治愈的旅途，彼时的唐楚凡正处于一个很艰难的时期，他焦头烂额，每天都在迷茫自己在走一条什么样的路，为什么这条路会这么难走，这一趟走下来，他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答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p>
过于年轻的唐楚凡不能免俗地把这件事写进了作文里，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一趟比较长的散步，语文老师没能理解少年人的满腹心事和有些稚嫩的诗意情怀，把他的行为叫做“毅行”，还试图让他把主题改成这方面相关的，唐楚凡拒绝了。</p>
“毅行”这个词多俗气啊，还不如“压马路”，压一定要读第四声，带出写年轻人的肆意妄为来，一点张扬，一点轻狂，以及全部的自由自在。</p>
顾则笑和唐楚凡两个人一开始肩并肩地走，也不说话，各自欣赏各自的风景，这么沉默了一会儿后，唐楚凡突然伸手搭住顾则笑的肩，“老顾，我有点头晕。”</p>
四瓶啤酒，每瓶650毫升，酒精含量大概是8%，这208毫升的酒精现在在唐楚凡的血液里疯狂乱窜，四处叫嚣着，想找一个宣泄口。</p>
顾则笑没这么文艺的想法，他伸手扶了一下，“上头了？”</p>
唐楚凡一腔诗情画意还没来得及发芽就被一句“上头”惊了个没影儿，郁闷地简直不想搭理他，“你文科男我文科男？你能不能浪漫点儿？”</p>
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对，顾则笑又不知道自己刚刚想了写什么，上哪去跟上他的脑回路，这句“不浪漫”实在是挨得冤，不浪漫的人还能做一个“铋晶体”送人？</p>
一想到铋晶体，唐楚凡更加郁闷了，“你怎么就没送我一个铋晶体呢？”</p>
他确实是喝多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搅成一团乱毛线，什么头绪都理不出来，只能东扯一节，西拉一段，说出来的话就像池塘里蹦跳的青蛙：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步会跳到哪片荷叶上。</p>
难为顾则笑居然能跟上他的节奏，“今天也不是你生日呀。”</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