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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陪你去买新书吧？”</p>
“我不想出去。”</p>
“这怎么行，你这样不走动，病也是好不了。”</p>
他抵触出门，抵触见人，然而阿姨磨得紧，像小时候过年，把他从被窝里拖出来，亲自给他穿好衣服。</p>
因为在亲人面前，他也不用要好。身上的疤痕不必遮掩，由着老人抱着他穿好了。</p>
他嗫嚅着：“戴个围巾。”</p>
老人笑着给他围好，遮着半张脸。</p>
“去书店吗？”</p>
“是啊。”</p>
这个小镇的书店是老地方了，他小时候常去那。在两个书架间一坐，捧着本野闻杂记能读一天。罗寅也去，背着个球拍，在书架之间晃悠。他也是在那窥见了他和姐姐的秘密，阳光倾泻进来，他捧着女孩的脸，嘴对嘴贴着，时间仿佛静止。</p>
他眨着眼望着他们，女孩的脸慢慢红透，看到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猛地推开男孩跑了。</p>
罗寅回过头，有趣地看着他：“你看得懂吗？”</p>
那时他已经十岁了，穿着宽大的校服，像个小跟屁虫，经常拖拖拉拉跟在他们身后。</p>
罗寅他们不管去哪，也都会带上他。</p>
他们成为最亲密也最奇怪的三角关系。</p>
他张开手臂，伪装着天真：“哥，我也想要。”</p>
罗寅笑喷了，过来抱起他：“哎哟，我的小祖宗。”</p>
他硬是在罗寅脸上亲得留下了口水。</p>
书店翻修了许多，元奇被阿姨推着轮椅进去，他缩在围巾里，观察着上下两层陌生的空间。</p>
“绘本在几楼？”</p>
“就在下面，我找找。”</p>
阿姨推着他上了一层小楼梯，那层楼梯很矮，但老人搬动得很吃力。几个工作人员合力将他抬上台阶，他脸发烧，抬不起头。</p>
“阿沅，就在这里啊。”</p>
阿姨找到幼儿图书区，拿起一本插画绘本。他苦笑，转动着轮椅过去，旁边许多小孩子嘻嘻哈哈跑来跑去，他们的妈妈追在身后。</p>
有孩子撞上他身上，吓了一大跳。</p>
他也被孩子吓到，两相对视，孩子害怕地跑走。</p>
他的脸抽搐，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p>
旁边书架上是一本《神奇的大树》，讲了一只松鼠的森林历险记，他拿起来遮住光，默默看了起来。</p>
阿姨在他身侧，摸摸他的头。</p>
“陈姨？”</p>
“啊，小寅。”</p>
他寒毛竖起，背过身去，未料在这里遇见他。</p>
男人牵了一个小女孩挑话本，抬头看到久违的老人。</p>
“您身体还好吗？”</p>
“好的，小寅还好吗？”</p>
“我还是那样，妹妹，叫奶奶。”</p>
小女孩牵着爸爸的手，奶声奶气地叫：“奶奶。”</p>
“这是你家小的吗？”</p>
“是啊。”男人抱起小女孩，无奈的宠爱目光：“非要吵着来看小人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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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奇转着轮椅离开，小女孩看到他书上的大松鼠，伸手够：“爸爸，爸爸！”</p>
罗寅看向轮椅上的人，他方才都没意识到那还有人。</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