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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柏云寒竟是笑了起来。</p>
他一阵颤栗。</p>
“云孤，你很善良。”柏云寒说。</p>
他急切地想知道柏小少爷脸上是什么样的神情，却不敢转过身去，更不敢离开这个房间。</p>
“善良没有好下场。”柏小少爷的声音似乎比柏云寒还冷，“大哥，我知道错了。但是这个小孩……”</p>
“谁说人一定要摒弃善良？”柏云寒说：“既然你想救他，那就救吧。”</p>
“大哥……”</p>
“偶尔我觉得，人还是应该留一线善心，哪怕只对一个人。”柏云寒笑道：“我是没有机会了，但你还小，不应该变成我这样。”</p>
柏小少爷没有吭声。</p>
柏云寒低笑，“行了，我相信你的分寸。”</p>
“哥。”</p>
“嗯？”</p>
“谢谢。”</p>
“啧。谁让我只有你这一个宝贝弟弟呢。走了。”</p>
直到柏云寒离开，他悬着的心才慢慢归位。</p>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听见柏小少爷说：“你站在那里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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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小心地转身，怯怯地鞠了个躬，“小少爷，谢谢您。”</p>
柏小少爷并未与他说太多话，却给了他住处、食物、衣服。</p>
一整个冬天，他都住在这座“宫殿”里，渐渐知道，柏小少爷名叫柏云孤，长他六岁，是“风柏”首领柏云寒唯一的弟弟。</p>
而六年前，他父亲秦猛所在的“脑髓”雇佣兵团谋划了一起惊天暗杀，柏家兄弟的父亲——当时“风柏”的首领柏雪，以及“风柏”的精英小队在爆炸中粉身碎骨，无一人活着从烈焰中逃出。</p>
当年，柏小少爷才六岁，和他现在一般年纪，而被“脑髓”的“叔叔”们形容为“恶魔”的柏云寒，那时还不到十八岁。</p>
他识趣，知道自己与柏小少爷之间有着深仇大恨，不敢轻易出现在柏小少爷面前。</p>
可是他其实很想和柏小少爷待在一起。</p>
母亲怨毒的诅咒犹在脑海，他却无法用仇恨的眼光看柏小少爷。</p>
柏小少爷救了他的命，给了他栖身之地，虽然冷冷淡淡的，却是他心中全世界最好的人。</p>
他最大的愿望，是柏小少爷不要讨厌他，不要赶走他。</p>
冬去春来，制衣师来到“宫殿”，为柏小少爷量身裁衣。</p>
他在一楼的楼梯边悄悄看着，渐渐抻长了脖子。</p>
自从住进“宫殿”，他穿的便是柏小少爷的旧衣。说是旧衣，其实跟新的没有两样，比他逃命时穿的那些好成千上万倍。</p>
此时他穿在身上的，正是柏小少爷六七岁时穿的毛衣和背带裤，有些宽松，不算合身。</p>
可他很喜欢。</p>
忽然，柏小少爷的目光扫了过来，与他四目相对。</p>
他心脏像要炸开。因为管家、厨娘、侍者都告诉过他，没事不要在大厅里晃。</p>
他很怕惹柏小少爷不高兴。</p>
“过来。”柏小少爷却冲他招了招手。</p>
他眼睛睁得圆圆的，往后看了看，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尖，“小少爷，您叫我？”</p>
“那边除了你，还有别人？”柏小少爷似乎冷哼了一声。</p>
他一阵小跑——管家说，在室内不能跑——可柏小少爷在叫他，他恨不得飞奔而至，所以选择了小跑。</p>
“小少爷！”他乖乖站好，“我来了！”</p>
柏小少爷斜了他一眼，向制衣师吩咐道：“给他做几套春装。”</p>
他张开嘴，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小少爷，您，您要给我做衣服？”</p>
“嗯？”柏小少爷漫不经心道：“不想要？”</p>
“可是……可是我有了啊。”他张开双手，“这身衣服很好看。”</p>
柏小少爷说：“那是我穿过的旧衣服。”</p>
他想争辩——这明明是新衣，却觉得不该扫柏小少爷的兴，柏小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缩了缩脖子，眼中溢着欢喜，“谢谢小少爷！”</p>
柏小少爷笑了笑，让他去一旁等着。</p>
一周后，新衣送来了，他得到了四套，合身而舒适。</p>
他万分珍惜地将新衣收好，然后在下人们的厨房用了晚餐。</p>
平时，他从不主动打搅柏小少爷，今日却按捺不住，得知柏小少爷在书房，就换上新衣，端上果盘，朝书房走去。</p>
哪知还未到，就遇见了管家。</p>
管家将他斥责一通，正要把他赶走，书房的门却开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