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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春试前，盛哲霖的舅舅带着盛哲霖登门拜访董老夫子，只为了盛哲霖能到董府听学一事。盛哲霖的舅舅知道董老夫子偏好鉴赏字画，便备了一份厚礼，也算是盛哲霖的拜师礼，而这礼物正是一幅价值不菲的画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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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哲霖本就文采斐然，其才学在金连城一众公子哥中更是出类拔萃，加之舅舅又是董老夫子的熟识，由此盛哲霖到董府听学之事也就顺理成章地定了下来。</p>
盛哲霖家境优越，为人心高气傲，因其才华横溢，不免也有争强好胜之心。不过在董老夫子家听学的几人中，他也的确是最耀眼的一个。</p>
直到董老夫子的课堂内多了一个叫颜茂行的人，盛哲霖见其不仅穿着粗布衣裳，鞋上还有些许污迹，不免心中生出厌恶之感。后来，听董老夫子说，颜茂行也是来参加春试的考生，因盘缠有限而在董老夫子家做工以抵一日三餐。盛哲霖对此更是不屑一顾，直到董老夫子默许了颜茂行的旁听。</p>
盛哲霖的座位在最前排，而颜茂行坐在最后面，盛哲霖虽对颜茂行来一同听学之事极为排斥，但他碍于舅舅与董老夫子的交情也不好无端发难，只好尽可能地将颜茂行的存在视为空气。</p>
这二人本应无任何交集，直到盛哲霖在城北古玩店买下了一幅十分昂贵的画作。</p>
盛哲霖问：“掌柜的，这么好的画怎么才挂出来，我前几日来还没有呢。”</p>
“公子，说来也是缘分，这画就是我昨日快打烊时收的！您的眼光可真毒，这画可是上上品呢，要不是您经常光顾小店，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卖呢！”</p>
盛哲霖笑道：“掌柜的说哪里的话，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您这店虽然偏了点，但奈不住总有好东西，说句笑话您听，我往您这儿跑得比去酒楼还要勤呢！”</p>
古玩店掌柜被盛哲霖哄得乐呵呵的，这时，盛哲霖随口问了一句：“不过这画这么难得，画的主人怎么忍心卖呢，掌柜的可知是谁卖的？”</p>
古玩店的掌柜瞥了一眼门前，压低了声音道：“是个生面孔，年纪轻轻的，像是个读书人……”</p>
掌柜怕言多必失，不愿再多说，只见其手里随意拨着算盘珠子，又笑着搪塞了一句：“许是手头紧了吧……”</p>
盛哲霖颇为识趣，也不多追问，转而道：“我可是头一回买这么贵的画，掌柜的，可否让我看看这画卖到您这儿的凭据？”</p>
“当然当然，您等着，我去拿来。”</p>
平日里跟盛哲霖走得较近的一名公子哥在一旁等得急了又不好发作，纳闷道：“哲霖，你不是只收诗本吗，何时也开始收画了？你懂画吗？”</p>
盛哲霖笑了笑，道：“我舅舅懂，买来讨他开心的。”</p>
“你可真孝顺，上次我要买那根狼毫可没见你这么阔气。”</p>
盛哲霖瞪了那人一眼，挥挥拳头道：“小心你的舌头！”</p>
话音刚落，古玩店掌柜便将收购画作的凭据拿了出来，盛哲霖扫了一眼卖出人的署名，眉头不禁深深皱了起来。</p>
翌日，听学刚结束，盛哲霖借口落了东西要回学堂去拿，与之同行的几名同窗便干脆在董老夫子院中的凉亭坐下来等他。</p>
盛哲霖返回学堂时，正好碰上了颜茂行，他不由分说地拉着颜茂行进了学堂，颜茂行的脸上虽有几分诧异，却无丝毫惊慌之色。</p>
颜茂行看着冷着脸的盛哲霖，小心翼翼地问道：“盛、盛公子？你找我有何事？”</p>
盛哲霖瞥了一眼颜茂行怀里抱着的几本书册，他一把夺过几本，又一本一本地翻开丢在地上，直到找到了有颜茂行字迹的一本手抄册子。</p>
“盛公子，你这是做什么，这些都是老师借给我的书，要是弄脏了……”</p>
颜茂行刚弯下腰将盛哲霖丢在地上的书本捡起，又听盛哲霖问道：“这是你自己抄下来的诗？”</p>
颜茂行看到盛哲霖正翻看自己手抄的诗，他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道：“我的钱不够买那些诗本，看到喜欢的诗只能先抄写下来，让你见笑了。”</p>
盛哲霖的身子僵了僵，他心中原本要兴师问罪的满满怒火竟瞬间被一本手抄而浇息了大半。盛哲霖细细翻看了几页，他发现颜茂行抄写下的诗中，有几首诗就是出自他家中收藏的诗本。</p>
“好学自是美德，谁又会笑话你。”</p>
颜茂行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的脸更红了，一边整理着捡起的书本又一边朝盛哲霖笑了笑。</p>
二人一同自学堂走出，此时这条庭院小径上只有他们二人。</p>
盛哲霖压了压心中的怒气，试探道：“今日我们要去城西喝酒，那里有一家读书人常去的酒楼，叫春熙楼，你要一同去吗？”</p>
颜茂行有些受宠若惊，他若有所思道：“春熙楼……春熙楼好像是在城北……”</p>
